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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雕花木门中出来的门房颤颤巍巍地告诉谢景,府中的主人此刻正忙,不能请他入内相见了。说话的时候,门房是一再小心,头低着,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景王在战场上血腥残暴的名声一直在外。他生怕自己的回答惹恼了景王,更加生怕景王会暴怒起来直接冲进去。
然而,谢景没有动。
容阮在里面……
他站在门口,盯着那上面雕花的印记。
好像下一刻,门就会打开,他就会像两年前一样,看见放置在房间中的棺木,身边的侍女抱着小孩走到他的面前,要他抱抱这个婴儿……可是哥哥却没有了……
容阮,真的是哥哥吗?不是他听错了吗?
脑子里不知道这样转了几个来回,他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
风吹得容府门口种植的两棵树干枯的树枝不停的摇曳,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一点一点的落在谢景的身上。不一会儿他就成了一个雪人。
终于容阭出来了。如果谢景是要硬闯的话,他们尚且还可以抵挡,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一个王爷在大雪时节站在门口,况且也是阮阮先说了是小王孙的爹爹才引起了这一场误会。
他对着谢景道:“王爷,我弟弟方才对小王孙不敬,我哥哥方才又打了您,这……”
这些话,谢景都听不进去,他抬起头,眼睛看着容阭:“他还好吗?”
容阭愣了一下:“阮阮吗?他刚刚睡着了。”
“我可以看看他吗?”
“他很累,也很虚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王爷就请不要打扰他。但是他说了,他只是看着小王孙,很孤单,所以才想安慰小王孙的。”
谢景却好久没动。他不能够相信那个拙劣的谎言,他想要进去,哪怕只是再看容阮一眼,都可以。
但是容阭的目光很严肃,他是不会让他进去的。
谢景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向容阭:“容公子,听闻,你们在跟小公子选亲,你们觉得我怎么样!”
容阭愣了愣,说:“阮阮的身子是样子的,我们不会让他离开家里面的,如果你要想跟我弟弟好的话,那就只能够入赘我们家。”他想让谢景知难而退。
但是谢景听完了之后,他说:“好!我愿意!”
……
“你说什么!”容主夫吃了一惊:“他真的这么说?”
“真的,我本来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哪知道他却这么说了。”
“他是不是胡说八道。”
“他说的很认真的。”
“可是他是很有可能要当皇帝的,一旦入赘了,那岂不是就说明了,他要放弃皇位吗?”容主夫坐在椅子上开始考虑了:“阮阮好像也挺喜欢他的,他也有孩子,可以不让阮阮生孩子,那孩子也挺喜欢阮阮的。可是他毕竟死了一个老婆……”
“反正现在他入赘了,难道还敢娶老婆。”
“我感觉阮阮好像挺喜欢他的,不然他为什么要认是那个孩子的爹爹呢?我得好好问问阮阮!”
容阮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艰难的动了动身体,想要起来,容主夫拿了一个枕头放在他的背后。等他洗漱完,吃过饭后,容主夫说:“宝贝,今天要干什么啊?”
“看了一会儿书吧。”容阮说:“爹爹,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啊?是不是生病了。”他担心地抬起头,看着容主夫。
容主夫觉得阮阮真的特别特别好,忙摇头说:“爹爹没事,只是有件事要跟你说,是关于谢景的。”他说着,端详着他们家小宝贝的表情。
容阮心头一抖,抿了抿唇,说:“爹爹,你说吧。”
“今天他提出了想要入赘我们家,你觉得怎么样?”
容阮抬起头,美丽的眼睛里面都是惶恐,说:“入赘?”
“他要是入赘了,肯定没办法再去夺皇位了,既然他愿意为了你做到这份上,我觉得他还挺有诚心的。阮阮你觉得呢?”容主夫以为若是容阮喜欢谢景,定会很高兴。
哪知道容阮一点都不高兴:“他不能入赘!”
“不能?”容主皱着眉头:“阮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入赘,如果他当不了皇帝的话,其他人当了皇帝,他功高盖主,会被其他人杀掉的!”
他爹听了心头一惊,说:“阮阮,你怎么想的这么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容阮不说话了。
他爹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怎么会喜欢他,你根本没见过他呀,你怎么!”
容阮心如刀绞,眼前发黑,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到他了,他本不是容阮,而是华清,他占据了别人的身体,现在被终于被别人发现了。他思来想去,应该承认了,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看向容主夫,决定和盘托出,:“容主夫,其实我不是你的孩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面很痛,他不知道接下来他将要面临着什么,他真的很
', ' ')('享受最近对他好的一切。他想自己马上就要失去了。
“阮阮,你在说什么?”
容阮忍着身上的痛,心上的痛,低声说道:“其实我是……我是谢景原来的王夫。那一天我死了,我感觉我的灵魂飘飘荡荡的,不知怎么的落到了这具身体里面,成了容阮,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好过,我成了容阮之后,得到了你这么多的好,我说不出口……对不起……”说完了之后他闭上眼睛,像等待死刑一样等待着容主夫的回答。
骂他,打他,说他占据了别人的身体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他一向是孤零零的,如果讨厌他,他可以从这个躯壳中消失,因为多得到的这两年,已经让他很是满足了。
突然一下子他被搂进了怀里,他瞪大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容主夫说:“傻瓜,你醒来的那一个晚上,我跟你爹爹还有哥哥都被托梦了,说你们家小儿子在人间受尽了苦,这才回到了他的身体中,你就是阮阮,宝贝,你在这个身体当中怎么会不是我们的宝宝?”
容阮愣在原地,这才想起,在他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好像他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这才是他原来的躯壳。
容王夫搂着他,哄了他许久,最后说道:“阮阮,给爹爹讲讲你之前的经历吧!”
容阮闭着眼睛,不太想说。
他父亲也进来了:“阮阮,你说吧,我们都想知道。景王府将消息封锁得太紧了。我们只知道王夫是生子的时候去世的,其他的消息就一概不知了。”
容阮看着他们慈爱的目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了下去。他讲他怀孕的时候,是多么的辛苦,他讲清羽是如何折磨他,讲到他自己撞倒在地上的时候,他说不下去了。
他爹听到了心里面心疼的无以复加,见他说不下去了,抱着他说:“宝贝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不说了,休息休息。”
容阮摇头说:“我还是说完吧。只怕我以后再也不想说。”他鼓足勇气回忆曾经,在他生产的时候,旁人怎么去压他的肚子,他的膀胱跟身体都涨得快要爆炸,而最后他们拿起刀要来破开他的肚子,让他生孩子……
听到爹爹的心都碎了:“宝宝怪不得你老是说你肚子疼,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我不能怪他们,他们都以为我死掉了。他们把我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至少还能够保住一个……然而最后……”
说到这里,他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真的说不下去了,对他的伤害最大的,是最后灵魂漂浮的时候,看见谢景跟其他人搂搂抱抱。
容阮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曾经的山盟海誓已经完全不作数了。他说:“我忘不了他,但是我已经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他忘不了曾经经历的一点一滴,忘不了他曾经在耳边亲昵的叫着哥哥。可是他所有经历的痛都是因谢景而起,他再也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再经历一次了。
“好,那我们不跟他在一起。不见他。宝贝,不见他了。”
次日,皇帝召见了容王。
在大殿之上,皇帝的表情无比的生气:“你让谢景入赘!这成什么样子!你怎么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
容王说:“启禀陛下,微臣这个孩子吧,从小病弱,微臣不希望他出府,所以才对景王说了这样的话,只不过是希望景王能够知难就退。决非想要冒犯景王!”
“那也不行。”
“但是陛下,这件事,微臣还是要向陛下好生说一说。说来微臣幼子体弱多病,是人尽皆知,并不能够成为王爷的贤内助,或许还会拖累王爷的大业。而且,这孩子命途多舛,是微臣跟几个儿子的宝贝,万一同王爷成亲之后,出了些什么事情,让微臣将来该如何面对王爷呢?微臣还是想要好好效忠陛下,效忠王爷,肝脑涂地,马革裹尸,若是牵扯此事在里面,多有不便啊!”
皇帝一听,点了点头。容王说的很对,他有意让他谢景成为储君,可是容阮真的不适合作为未来的皇后。
容王走了之后,皇帝将谢景召见过来:“好了,景儿,不要跟容阮两个人在一起了,还有其他的很多更好的人在等着你呢!”
“不,儿臣只要他。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儿臣都要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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