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清痛苦地想,自己不该如此。
没有观庭樾的时候,凌晨三点的月光是被葡萄酒浸泡的光球,散发着微醺的清香,年轻美好的躯体在聚光灯下摇晃如同紧簇的花团,光阴在纸醉金迷的眼底飞驰,却留不下一点痕迹。
沈黎清大多时候不会怀念过去自由而喧嚣的日子,和观庭樾在一起之后,他也沉溺过温馨的假象,甘愿在一日两人三餐中安静地溺亡。
可是当一切发生改变之后,沈黎清开始怀念那个无忧的自己,他终于重新见到凌晨三点的月光,只是被水洗过的月光明亮如镜,让他的狼狈无处遁形,也让他无时无刻不清醒地意识到,他大概无法再爱上别人。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过
他不明白观庭樾为什么执着于把他留在身边,他或许应该是观庭樾生命中的污点,本该被狠狠洗掉,或者用剪刀剪掉,但观庭樾固执地将他留在衣裳最显眼的地方。
沈黎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觉得自己不该睡着,在他昏沉的时候隐约闻到一种奇异的香气,然后他就像逐渐变薄的泡沫一样,升到半空后轻轻炸破,失去了一切思维。
黑暗像一只巨兽张开看不到边际的嘴吞噬了眼前的一切,沈黎清记不住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耳畔轻轻嗡鸣,只有观庭樾那句低沉而冷漠的“新年快乐”。
谁快乐
沈黎清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他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看见自己的脚踝上有一只尺寸恰到好处的银色镣铐,昏暗中,他的视线随着镣铐上的链条缓缓移动,最终难以置信地落在床尾,他脚踝上的铐子就是拴在那根不起眼的柱子上。
锁链很长,长到足够沈黎清能够在这间房间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也仅限于在这个房间里。
沈黎清被这可怕的东西吓坏了,恐惧吞没了他的理智,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对待,更无法忍受这昏暗的灯光,他看不清房间里的陈设,觉得无比陌生,这不像是他曾待过的任何一间。
“观庭樾”沈黎清轻轻地叫了一声,带着少许试探,黑暗让他的恐惧膨胀到了极点,竟然让他忍不住希望房间里有个人在,他像弦上的箭矢,紧绷而危机,弓弦即将断裂却无地放矢。
没人回答他。
其实身体的某个地方还有些轻微的不适,但他知道一定是被清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