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煜的手很白,只长年握笔,手指侧有些茧,他垂着眸眼,看着手背上的泪痕。
其实姜韵很少在他面前哭,她总是笑着,似乎没什么苦事般。
唯独的几次落泪,也就如同现在这般,安安静静地掉眼泪,一句委屈和难过都不说。
付煜沉默了半晌,才说:
“本王让太医用最好的药。”
“会好的。”
顿了顿,他才添了句:“别哭了。”
付煜不会哄人,这已经是极致了。
姜韵心知肚明,却没有见好就收,她似匆忙慌乱地松开付煜的手,转而伸手擦着眼泪,深呼吸着,似要将眼泪憋回去。
付煜看得不着痕迹拧起眉心。
他倏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有些烦躁:
“罢了。”
姜韵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白净的脸蛋仰着,些许茫然不解。
付煜薄唇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他素来不耐女子哭哭啼啼,但见她硬生生将泪珠憋回去,又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罢了,哭就哭吧。
姜韵却似回过了神,她摇了摇头,透着哭腔的声音温柔轻细:
“是奴婢有些矫情了,其实不疼的。”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丝毫不勉强,仿若真的一般。
她抿出一抹笑,女子弯眸时似初夏芙蓉,甚淡雅好看,她说:“殿下用来的药,很好用。”
“奴婢日日都用着。”
女子格外认真强调着,对于伤口一字不提,却只记着他送了药来,脸颊透着些许不知名的红。
付煜倏然起身,堪称冷淡撂下一句:
“好生休息。”
姜韵似意识到什么,话音一顿,她盯着付煜的背影消失。
春雨润物细无声。
她不信她这些年做的皆是无用功,姜韵眸色不知痕迹地深了些许。
第26章
自那日后, 姜韵直到身子养好,也没有见到付煜。
太医说的话很中肯,姜韵真的躺在了床上整整半个月, 期间她不是没想过下榻走走, 但她一有这个想法, 铃铛就哭丧着一张脸看向她。
姜韵只好打消这个想法。
正月十五元宵的前一日,太医终于发话, 姜韵可以下榻了。
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半月,她几乎闲得要闷出病来, 一间小房子,她最自由的时候, 就是开窗透气时。
姜韵让铃铛打水进来,净了身子后,才换了身新做好的紫褶裙绒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藏在狐狸绒边里,她拢了拢衣襟,才推开门走出去。
久不出房门, 乍然出来, 姜韵有瞬间还不太适应。
铃铛说是伺候她,但平日在前院也当值, 此时不在她身边,姜韵病好了,自然也要去当值。
姜韵想了想,就迈上长廊, 准备去书房给殿下请安。
路上见到她的人, 都有些惊讶, 忙忙躬了半身:“姜姐姐怎么出来了?”
说话的人是春夏, 在姜韵受伤前,她是常跟在雅络身后的,难免对姜韵的态度就有些冷淡。
姜韵些许的不自在。
这前院中的人,好似比半月前,待她要恭敬了不少。
姜韵不着痕迹地轻蹙眉心,她一时也有些分不清,这般现象是好是坏。
不过,姜韵没叫旁人看出她的心思,待春夏温柔地点头,有些不解地问:
“发生什么事了,今日怎么这般忙碌?”
倒不是姜韵没话找话。
而是来来往往的下人皆神色匆匆的,脚步很轻却又很快,连春夏手中都端着物件。
春夏低声说:
“明日是元宵节,但姜姐姐可能不太清楚,许良娣的生辰也是在明日。”
“李侧妃有令,近日府中事多,准备明日请戏班子进府为许良娣庆生,好叫府中热闹一番。”
“后院人手不足,李侧妃就请了张公公,让前院的人也去帮忙。”
许良娣生辰?
姜韵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如今快至正月十五,许良娣的一月禁闭已然到时间了。
只不过,姜韵几不可察地轻动眉梢。
李侧妃为许良娣请戏班子进府庆生?
她倏然想起许良娣小产那日的情景,心中轻轻地摇了摇头,看来明日是真的会有些热闹了。
姜韵没和春夏多说,就让她离开了。
快到书房时,她迎面撞上雅络,雅络讶然地看向她,微拧眉:
“你身子刚好,怎么就过来了?”
姜韵抿唇,肤如凝脂的脸颊透着些许气色,她朝书房的方向看了眼,轻声说:
“我来给殿下请安。”
她躺了半月,付煜给她请了太医,按规矩来说,她病好后,该来给付煜磕头谢恩的。
雅络也知晓这道理。
只是那日姜韵背后皆是血的模样吓到她了,如今一见姜韵,她就忍不住回想起那日的情景。
她胆子小,也怕了,对姜韵反而没有之前那股子抵触的心思了。
雅络看了眼四周,轻声嘀咕:“你这病好的真不是时候。”
明日就是许良娣的生辰,按往日的惯例,殿下总会过去坐坐的。
如今姜韵病好,明日定是要跟着过去的。
到时,又要入了后院主子的眼。
姜韵听清了,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看下向她:“姐姐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