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柔收笑,一脸无悲无喜,少时,换了慈爱微笑:“乖孙,我觉得你今天的脸特别英俊,想摸一摸。”
“啪——”
今晚的对话,以一记响亮的耳光作为结尾。
次日又是不太平的一天,一夜过去白睢脸上红肿消了下去,一大早就有急事去书房了,而王婧如也很早就来跟皇后娘娘请安。
不过她晚了一步,没撞见想撞见的人。
苗小柔昨夜又给她的乖孙扇风到半夜,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饱,一不小心就晾了王贵人一个时辰。
“惜花早起爱月迟眠,本宫没那么多雅性,睡的早起得也晚,累及王贵人久等。”匆忙梳洗,推了早膳便来见新人了,开口一句自嘲算是捧一捧这位不得了的新人。
王婧如耐心倒也好,等了这么久,不见一丝不耐烦。她见皇后一身鹅黄纱衣,妆容素淡,头上仅插了一只翡翠簪子,动作和缓地落座。观面相便知是个随和的,可听对方的话,却又好似在暗讽自己送画之举乃是附庸风雅。
是的呢,皇后出生普通商贾人家,识得几个字罢了,和雅性不沾边。自己一来就先是送粮立功,再是品茶回话落落大方,然后又送画博圣心,脸蛋也比皇后漂亮,皇后多半是极有意见的。
王婧如打小尽听的是赞美之声,晓得自己样样都好,同宗的姊妹没有不嫉妒她的,私以为皇后定也将她视作了劲敌。
晾了她一个时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自小什么都争做第一,王婧如不服自己只是个贵人,既然对方要给下马威,心头便也将皇后视作了敌人。
“娘娘侍奉陛下辛苦,嫔妾等多久都是应当的。”话却说得好听,姿态也谦卑得很。
苗小柔见她这就做了妇人打扮,倒也聪明,知道战时不可铺张便只带了简单的头面。人美,瞧着舒服。
只可惜她和她那个王家心术不正,不然勉强可以配得上她家乖孙。
“不必多礼,坐吧。”
这王贵人毕竟是会办事的,一早来便送了她许多珍宝,苗小柔都收了,可她手上能拿出手的却仅有一对入城时丰益王献上的镯子,取出来赐给了王贵人。
她其余的值钱货都给卖了填补军饷,仅这一对玉镯赐下去便显得有些寒碜了。
那王婧如见赏赐只得一对手镯,便更加笃定皇后不喜自己。说了会儿话,就推说身子不舒服,告辞回去了。
苗小柔看在眼里,怎么会瞧不出来王氏对自己有意见。她行商这些年最是有眼力劲儿的,当下便晓得,这王氏除了心术不正,更是个极有攻击性的人。
于是吩咐德清,留意着倚栏轩的人。
至于白睢那头,他正在书房盯着地图深思。锁着眉头许久,终于动了纸笔下达了多份极其重要的军事调令。
——各将领立即收兵,留万余人防守战线,其余人马一概调转马头,北上讨伐郭贼。
这个时期,是极其艰难的时期。与夏国僵持不下,郭放则必定也到了需要做选择的关键时间点,极有可能已经准备动兵捅他后背了。
那奉天帝被三面包了饺子,也极可能抓住机会浴血反击。那么他要做的,应该是停止进攻死守战线,集中兵力去抵御郭放。
就要入秋,粮食快要收割了。郭放本就扣着粮草一点点给他补给,往后肯定断个彻底,这个时候他急需把粮草的问题也提前解决了,始终依赖王家终不是个办法。
一个早就有了初步想法的决定,在他心头拍了板——正好,可以给他家大彪添一次功勋。
“啥,去永州?”苗小柔鼓着腮帮子,差点喷了饭。
白睢点头,一脸认真严肃:“这可能只有你办得下来了,我的皇后娘娘。”
“去永州干嘛?”
“抢粮。”
苗小柔怔愣片刻随即悟了——自己家中从前做的是米粮生意,在这一行当里头熟人颇多。商人手上多少存粮是不会对外照实说的,特别涉及到官家要来买粮,若不想掺合黑生意惹一身腥,或者凭白被赊走一堆讨回无门,那是能往少说就往少说。
但她去的话就不一样了,她既是熟人又是皇后,若是许诺将来必有重谢,那些商家眼见能攀上八辈子攀不来的关系,必定上赶着立功,有多少便捐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指不定还会倾尽家财再去别处买粮送来,卯足了劲儿立个大功。
总之,不仅有了收粮的渠道,还能源源不断。先坚持个一年半载,应当不成问题。
“咦,那你以前怎没想到?”
白睢得意道:“先把郭老贼掏空不是更好。”
就这么定了,苗小柔当即便答应下来。她跟着白睢这么久,一直以来想出力来着,可碍于见识有限,加之他又始终护着不想她为此出头,便总是寻不到机会。终于等来一个能帮上大忙的机会,此行是否会遭遇艰难险阻她都浑然不在意。
白睢是自然不会让她陷入危险的,先行派了百来人马前头开路,于次日才命十来护卫扮作商队人员,一同前去。就这样还不放心,又安排了三十来人的暗卫沿途保驾护航。
出发时间挑在夜半,悄无声息地走。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下去。”白睢挤进车里,该注意的事项翻来覆去跟她说,生怕她忘了。
白睢哪里是怕她忘了,他安排周密自然能护她全须全尾地回来,他只是舍不得一分别就是月余。赖在这里许久不肯走,摸了手又亲了嘴,磨磨蹭蹭非得等到被她一脚踹飞出去。
苗小柔是雄赳赳气昂昂,怀揣着干大事的心去的,恨不得马上就飞到永州城:“你可别逼我动脚。”
白三岁可怜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再亲一口?”
她用袖子擦擦占了某人晶亮口水的嘴皮子,双颊暗生红晕:“奶奶刚才没踹你,已经忍得险些血管爆裂了,你说呢!”
“好,先赊着!”白睢屈服于她的淫威,撅着屁股退出去,嘿嘿笑,“你记着,你离开我多少天,就欠我多少次吻,我不介意一次偿还,一定很爽!”
我爽你个乌龟王八蛋!
苗小柔操起路上准备看的书本给他砸过去,正好砸他大脑门儿上。白睢被砸个正着,捂着脑门儿耍起赖,本来要滚的,现在又不肯滚了。
“痛痛痛,你快看看是不是红肿了?”
还真红了。
苗小柔怪自己下手重,草草给他呼了两口:“好了好了,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