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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确不能杀了君侯”苏碧曦并不否认田蚡的话, 干脆利落地认了下来, “君侯运筹帷幄,又在韩公这样的人相助。当是知晓, 自太后之事后, 君侯也就能保住自己的命了。”
王太后绝食,就相当于已经用自己的命来跟刘彻博弈了一番。此番王太后惨败,且刘彻手中握有先帝留下的遗诏,等于有了王太后的催命符。
假若王太后再有什么触及刘彻底线的事情, 一旦彻底触怒了刘彻,刘彻随时可以拿出先帝遗诏, 废黜王太后。
但是同样的,王太后是刘彻生母, 一路养育扶持他, 对刘彻之恩德有如山高水深,刘彻不可能真得取了王太后的性命, 也不能把王太后逼到最后一步。
王太后的亲人,包括母亲,弟弟,女儿, 都是王太后的命。
就如田蚡说的,假如田蚡突然暴毙,王太后是会用命来跟刘彻理论的。
刘彻已经伤透了王太后的心, 是绝不会真得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自己逼死的。
田蚡扯了扯嘴角, 将已经煮好的茶给苏碧曦倒进茶盏, “说起来,天下人能喝到茶,还真是托了翁主的福。我田氏靠着翁主开辟的商路,也在百越打理了几座茶山,味道究竟没有这峨蕊茶好啊。”
自茶叶在时下盛行之后,朝中大族纷纷效仿卓氏,在百越置山种茶,但是苦于没有合适的茶农及匠人,加上品种也不佳,再有卓氏茶早已在各地打下了名气,无人能够跟卓氏争锋。
没有人会嫌财帛烫手,田蚡就此想了诸多办法,都没有一个顶用的。
苏碧曦拿着茶盏,轻轻吹了吹,慢慢抿了一口,忽地问了一句,“君侯此生,最为看重者,为何?”
田蚡不妨她突然发问,愣了一会儿方笑道:“翁主此来,莫非是来跟某围炉夜话,畅谈天下来了,竟说起了此事?翁主与某既非知己良朋,又非倾盖之交,何来的身份交浅言深?”
不仅如此,他跟苏碧曦可算得上是你死我活的敌人。这样的身份,谈彼此心念,岂不可笑?
“约莫,时候到了。”苏碧曦倏地开口,转头看向花厅连向外室的一侧。
田蚡的书房极大,进门先是一扇大幅蜀绣水墨屏风,方进了外室。外室之后,还有一间辟来待客的花厅。
苏碧曦的话音刚落,书房外便传来一阵急迫的敲门声。敲门的人仿佛发生了天塌一样,仓皇失措地敲着门,“君侯,出事了,出事了。”
田蚡脸上划过一丝怒意。他一向为了求个名头,即便出了天大的事,也不许府中的人说不吉利的话。敲门的是他的心腹大管事,处事稳妥干练,怎么急成了这个样子。且不说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他吩咐了不许打扰,大管事却失常地来敲门,定是有了什么事,方才苏碧曦更是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对苏碧曦歉然,“翁主少陪,某府中有杂务,劳烦翁主在此稍后片刻。”
苏碧曦点头,示意田蚡自便,“仆为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君侯府中有事,自是客随主便。”
田蚡走到外室,打开书房大门,跟大管事走到书房梢间,低声问道:“何事?”
大管事大冬天额头上都急出了汗,脸色煞白,“君侯,公子方才摔了一跤,奴仆立刻去请了府医来。府医却道,公子这一跤摔得狠了,恐是…….恐日后腿皆有残疾……”
田蚡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大管事双腿都在打颤,后背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吓得跪了下来,“府医说,除非扁鹊还阳,否则公子恐日后腿有残疾…….”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