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哥哥?”邹霜桥见崔植筠愣而无言, 上前轻轻碰了碰他,“你为何不说话?”
崔植筠下意识退后半步。
他知眼前人若不是听不懂人话,就是在装傻。
崔植筠刚欲开口打发, 邹霜桥便紧接着向他贴去, 谄媚道:“筠哥哥,奴家来都来了, 不请奴家进去坐吗?这还是奴家第一次到您这院中来呢~而且这天气也怪冷的,我们在这儿说话也不方便。”
不方便?进了屋那才叫不方便!
厚颜无耻四字,
当是在邹霜桥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昨日那样直白相告,竟也没有给她丝毫训诫。崔植筠对这样的人还真是无语至极, 他只道:“邹家娘子今日若是来道歉, 大可不必如此。昨日的事,你就当做是某的过错, 是某冒犯了邹家娘子你。某向你赔罪。”
“某还有事, 就请回吧。”
崔植筠心下甚厌,却仍是与之恭敬回应。
这是他作为君子的品德。
可邹霜桥看不出好歹, 她只觉崔植筠的底线还能再往前探上一探, 顿时扯着衣袖在崔植筠面前哭天抹泪起来, “筠哥哥,这是要赶奴家走吗?奴家昨晚反省了一夜, 今日一大早连腿伤都顾不上, 就为给筠哥哥赔罪熬汤到现在。这好不容易等来筠哥哥,想祈求原谅。筠哥哥不给奴家一个改过的机会也就罢了, 竟然要赶奴家走。”
“筠哥哥未免也太狠心了些。”
“邹家娘子……”崔植筠想出言打断,却发现怎么也插不进话来。
邹霜桥见温柔示弱, 似乎对崔植筠不起作用。便选择强攻,耍起了无赖, “筠哥哥,你若想叫奴家走也行。您就喝一碗我给你煲的汤,如此,昨日与今日的事,奴家就再也不提了。咱么就当做一笔勾销。若不然,您一碗不喝,白白辜负了奴家的一片好心,奴家啊——今日就不走了~”
不走便不走…
崔植筠皱了眉,她不走,他走。
邹霜桥这些低劣的手段,也只能骗骗崔植林那样的傻子,亦或是心术不正,想趁人之危的纨绔子弟。对于崔植筠这样清正刚直的人来说,多听信她一份,都是对君子慎独的轻蔑。
崔植筠二话没说,绕开眼前人头也不回地离去。
邹霜桥瞪大了双眼,转身不敢置信地指着崔植筠大呼:“诶,诶,诶!我话还没说完,你往哪去——”
这人也太不正常,
简直有病。
邹霜桥在心里暗骂,可眼瞅着四下无人,她便动了歪心思,看来那碗羹汤入去崔植筠的口,那必是比登天还难。她想不若就将事情闹大,污蔑崔二郎个道貌岸然的坏名声。
到时候求饶的,可就是他了。
随手搁下食盒放在廊下,邹霜桥弄了珠钗就要往崔植筠那边扑。
谁料,恰时有人气喘吁吁跑进院中,打乱了她的诡计。邹霜桐站在离崔植筠一丈远的地方不动,崔植筠望见那人便会心一笑,温柔唤了声:“小筝。”
可筝在看到院中的二人,倒吸了口凉气,心道:我哩个乖乖,他们说的没错,这人还真在!
紧跟着慌慌忙忙跑上前去,筝一把拉住崔植筠将人带去了院门下头。崔植筠有些疑惑,他怕太史筝误会,便张口解释给身边人听,“你这是怎的?我与邹家娘子可半点——”
筝闻言却猛地捂着崔植筠的嘴,转头朝门外努了努,一句也不敢多言。
崔植筠顺着自家媳妇示意的方向望去,几个郡王府的家奴,来势汹汹跨进门槛,在瞧见这银竹雅堂的主人后,拱手作揖,为首的老嬷只道:“小殿下,我们奉县主之命前来拿人,多有冒犯。还请小殿下见谅。”
这不知是县主的授意,还是老嬷自己的意思。
瞧她也没在意太史筝开不开口,只是走了个过场,便拂袖一挥高呼了句:“把这贱人抓走,带去给县主!”
崔植筠惑然转眸,
他看得出眼前人似是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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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天色渐暗,将近与小玉约定好的时间,太史筝牵起小玉的手,说要送她归家。
小玉却愣在原地不动。
筝垂眸望,小小的丫头盯着那条每日都走的小径,有一丝犹豫。
她将温暖的手掌覆上小丫头的发顶,平和问起:“怎么了小玉?是不想回去吗?可小玉既然答应了伯娘,就要兑现好吗?如果小玉遵守承诺,伯娘明日还带小玉出来。”
话音落去,小玉拽起了太史筝的衣角,仰面与之相望。
小玉好像有话要说。
可当筝蹲下身,邹霜桐却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在了小径上,她与筝四目相对,顿时装作焦急貌,“臭丫头,原来你在这儿——谁叫你自己出来乱跑,叫为娘好一通找。看我怎么教训你。”
邹霜桐气急败坏上前,吓得小玉往太史筝怀里直躲。筝也惊讶于眼前人缘何这么大的气性,赶忙抬手去拦,“植松媳妇,有话好好说,小玉什么话都能明白。你又何故冲动到要打孩子?”
“我的孩子,我想打便打。何时用得着旁人多言!”
邹霜桐今日真是吃错药了。
往日都是先说上两三句,瞧着不对付了再与之争吵,今日怎么装也不装了?
筝被她这阵仗弄得一头雾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浮元子见状赶忙上前,将自己隔在了太史筝与邹霜桐之间,她是宁愿自己挨打,也不叫邹霜桐碰太史筝分毫。
筝见状抱起埋在自己的身上,暗暗抽泣的小玉,轻声问:“小玉,你今日是偷跑出来的吗?可出来玩,怎么不与阿娘说一声就自己跑出来呢?爹娘找不到你,会着急的,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