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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指了指货架正上方的促销牌子,说:“但它会送500g的袋装赠品啊。”
可以说是态度十分严谨了,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死活看不见题干条件,能把他气死的人。
沈佑一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宁愿勤俭持家的技能,已经进化到如此境界了。
沉默了两秒,感叹着:“你在学习上要有这种钻研精神,我也不用连着读两个高三了。”
宁愿将那瓶算出的最优解洗衣液丢入购物车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无言以对。
她读高三那一年,沈佑一过得几乎比她还要疲惫,仿佛是他自己也在读高三一般。
她本来就是三分钟热度的性子,虽然因为家里的原因,从高二开始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习,但多年来养成的坏习惯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立刻改掉的。
事半功倍的是,在沈佑一得知她洗心革面打算好好学习之后,像是生怕她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立刻开始非常严格地监督她学习,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尽管宁愿其实也没想过要反悔。
所以,最终宁愿能以擦边的分数进入云城大学,确实有一大半要归功于沈佑一的严格监督,以及从高二开始见缝插针地给她补习,拿着她的每一张试卷帮她分析,还有,从小到大他一直以来的有问必答,让她的基础不至于那么糟糕。
这样算下来,沈佑一可以说是她的恩师了。
想清楚这层关系,宁愿感觉心中那一丝恼羞成怒的小火苗瞬间偃旗息鼓——她怎么可以对师长不敬呢。
宁愿摆正态度,清了清嗓子,替自己辩解着:“我那是理论能力偏低,但我运用能力极强。”
沈佑一轻笑了声,纠正道:“你只能说是,加减乘除能力强。”
说完,他看了眼宁愿手里的计算器页面,顿了顿,修正了一下刚刚的评价:“唔,是列算式能力强。”
宁愿:“……”
念着自己还有命悬一线的大学物理需要沈佑一拯救,宁愿按耐住自己的情绪,选择尊师重道,继续忍气吞声。
尽管如此,接下来买纸巾、洗发水、沐浴露,宁愿还是按照她的方式精细地挑选着。
沈佑一推着车在一旁安静地等她,也没说什么。
在超市结完账,两个人又去了家卖床上用品的店。
因为沈佑一说学校提供的床单的丑,宁愿担心自己的建议也会被他归类为丑,就没打算去碰一鼻子灰,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在一番精挑细选之后,沈少爷选好了全部的东西。
并且,整个过程中,一个价签都没翻看过。
宁愿心惊胆战地站在收银台钱等店员结算,当看见计价器上的价格最终停留在1769之后,她闭了闭眼,然后转过身,不忍心继续看了。
店员微笑着对沈佑一说:“您好,一共消费1769元。”
沈佑一点了点头:“稍等。”
接着,他伸手拍了拍宁愿的肩膀,重复道:“1769元。”
宁愿表情复杂,问:“跟我说干什么?”
沈佑一理所当然道:“付钱啊。”
他的钱现在都在她那,刚刚在超市结完账,此刻他身上只剩下三四百了。
“哦哦。”
宁愿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件事,调出付款码递给店员。
店员面色复杂地替她结算好,趁着将小票递给她的空当,小声又快速地说了句:“美女,你长得这么好看,没必要啊。”
“啊?”宁愿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
此时,沈佑一已经凑近,伸手要提那些装好的大包小包。
店员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硬着头皮把话说全:“没必要上赶着给男人花钱啊。”
沈佑一:“……”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宁愿却爆笑出声,上气不接下气地和店员解释道:“谢谢你呀,不过这是我弟弟。”
她拍了拍沈佑一的肩头。
店员很快明白是自己误会了,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
宁愿笑着摆手表示没关系,然后很欢快地同她说了再见。
临走时,沈佑一忽然生硬地补充了句:“不是亲生的,但我的钱都给她了。”
宁愿一边冲着店员微笑着,一边扯着沈佑一快步往外走,一直到走出店门,才说:“你再解释别人更尴尬了。”
沈佑一脸色很黑地丢下一句:“你那样说,别人还以为我在啃姐。”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腿本来就长,这会因为心情不好,步子迈得又很快,两个人之间很快便拉开了一段距离。
宁愿笑嘻嘻地小跑着追上他,不是很诚心地道歉:“别生气别生气,是我考虑不周。”
沈佑一抿了抿唇,懒得理她。
宁愿却锲而不舍地一直在他旁边叽叽喳喳地讲着话,想要逗笑他。
夏日的傍
', ' ')('晚,暑气未消,天色依然大亮,他们并肩走在校园里行人不少的林荫道上。
东西一开始全部都是沈佑一提着的,幸好买的被子是夏季薄被,所以勉强还算提得下。
在宁愿软磨硬泡后,他也只肯分给她一个装着床单被罩的袋子。
还时不时地问道:“勒手吗?要不我提?”
“哪有那么娇气。”宁愿失笑,然后用炫耀的语气说,“姐姐我可是可以抱得起一桶饮用水的人好吗。”
沈佑一沉默地看了她一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只是偏开视线,不语。
路上时不时能遇到和家长一起走着的新生,其中有一个女孩子手上捧了杯奶茶,正伸着脖子喝妈妈手里的,喝完皱着眉头评价着:“我觉得味道不一样呀……”
女孩的妈妈笑着说:“我是尝不出来什么不同。”
女孩子连忙将自己手上的那杯奶茶捧到妈妈面前,坚持道:“你再尝尝!真的不同!”
宁愿觉得她们母女俩有点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还没收回目光,忽然听见沈佑一问道:“你去年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做完这些事吗?”
宁愿回头看他,唇畔被刚刚那副画面感染的笑意还未消减。
两人目光相撞,宁愿看见沈佑一嘴角平直,神情认真。
“不是呀。”她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声说,“早就过去了,我没事。”
手里的东西提久了确实有点勒手,宁愿干脆将它抱在怀里,弯了弯眼睛,回忆着:“去年这个时候,桃桃陪我一起来的,她比我晚开学一周。”
“嗯。”沈佑一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再追问细节,转头目视着前方。
宁愿看着他的侧脸,察觉到他兴致不高,她思考了一下,解释着:“因为那个时候你马上就要升高三了嘛,我不想打扰你,就没和你说。”
沈佑一的喉结滚了滚,他想说‘只是耽误一两天而已’,但最终只是克制地说:“那从今天开始,别再说什么打扰了。”
他没有转头看她,宁愿只能看清他的侧脸。
沈佑一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微敛,若有若无地流露出了几分失落的神色。
一闪即逝。
宁愿有片刻的怔愣,她见过沈佑一板着脸训自己,见过他皱着眉表示不赞同,也见过他被自己气得冷笑或者逗得大笑。
但她从没有见过他这种神情。
见她半天不答话,沈佑一终于转头看了过来。
宁愿眨了眨眼,也跟着回过神,她不再开玩笑,认真地回答:“好。”
两个人回到沈佑一的寝室,还没走到门口,便发现寝室的门大开着。
应该是有室友来了。
宁愿想起沈佑一今天这副嘴欠版散财童子的模样,生怕他有一天会被室友群殴。
这念头一起,脑海里跟着浮现了好几个被室友杀害的社会案件,宁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因着她这一瞬间的分神,脚步慢了下来,原本并肩走着的两个人错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宁愿摇头晃走脑海里的浮想联翩,大步上前,赶在沈佑一进门前,撞了撞他的肩膀,忧心忡忡再次叮嘱着:“要跟室友搞好关系啊。”
沈佑一歪了歪头,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说起这个。
宁愿面容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怕你会被打进医院,那样的话,学校的住宿费不就白交了。”
沈佑一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没好气地说:“我的人缘一直都挺好的。”
说完便先进门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
沈佑一虽然一直话不太多,而且又比同届同学小,但细细想来,从小到大,每次在学校里见到他,他身边好像总有两三个人一起,从来没有孤身一人过。
宁愿放心了些,也跟着走进宿舍。
刚进去便听见里间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沈佑一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些行李,但是却不见人,应该是在里面洗东西。
宁愿没太在意,她快步走过去帮沈佑一理行李。
桌子上有些积灰,宁愿从超市购物袋里翻出来一条抹布,拆了价签,打算去过一道水。
刚迈出两步,就看见从阳台走出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这人……看起来好眼熟啊。
宁愿愣了一下。
那个男生看见宁愿,脸上露出片刻的惊讶,然后忽然笑了起来:“原来真是学姐啊,好巧。我叫项荣,学姐怎么称呼?”
宁愿也终于想起来了,他是下午在云城东站找她问过路的那个男孩子。
她冲着对面的人礼貌地笑了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有只手从她耳边穿过,抽走了她手里的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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