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材一家吃过饭后便赶来手术室外配游屿一起等着,又或者说,是游屿陪着他们一家。他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方志材的紧张。他双手紧紧合十夹在腿缝中,肩膀些微收缩,这是害怕却又无力的姿势。
他的妻子在身旁不住小声安慰,而孩子年龄小,什么都不懂,拿着妈妈的手机玩消消乐。
单亲家庭的孩子,哪怕得到很好的照顾,还是与双亲健全的家庭有着本质的区别。游屿不能理解方志材的举动,方远不在他就是一家之主,如今居然需要一个女人安慰。
哪怕心里害怕的要命,也该做出一个足以令人依靠的架势。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像个旁观者,以至于方志材的妻子不太敢跟他说话,两人偶尔对视,也都是她飞快挪过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伴随着夜幕,医院内的嘈杂也终于停止。走廊空无一人,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明亮而又冰冷。
白天空气中含着的浅淡消毒水味又再次浓烈地涌上来,争先恐后伴随着晚风渗入毛孔,游屿不由得搓了搓手臂,将自己早上带着的薄外套拿出来穿好。
这是临走时薄覃桉让他撞在包里的,薄覃桉说等待的时候会冷。
他正欲起身走走,让发麻的腿恢复些知觉,一抬眼看到方志材的孩子睡在妈妈怀中。
游屿微不可见地叹气,边走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方志材妻子。
“小心着凉。”
方志材妻子愣了下,“谢,谢谢。”
方志材似乎也累了,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游屿再三思索,“会没事的。”
他不会安慰人,安慰了又觉得自己不该和他们走得太近,索性说罢拿着手机离开,出去透气。
等待是最磨人的事,但游屿这么多年,急性子早就被磨光了,只是觉得和方家人待在一起很压抑,有种难以呼吸的错觉。
凌晨两点,手术室再度打开,首先是教授疲惫着出来,方志材跟上去焦急地问了几句,教授说手术很成功。
方远被推出来时,游屿看到方志材眼里嚼着泪,颤抖着手弯腰要去握方远的。方远脸色苍白,他握住的时,瞬间触碰到的冰凉,让他终于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哭腔。
“大哥,大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方志材颤抖着说。
护士见惯不怪,扬声道:“病人麻药还没过,现在得送去ICU观察一晚,明天就能转普通病房,到时候你们家属再说话也不迟。”
“病人家属,您先放开,我们得送他去ICU。”另一名护士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