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清身边人的回应,含糊又补充了一句:“就,看一眼就好,别让人看到了。”
她意识抽离,后面的事情没有知觉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她躺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
宫和泽待在她房间里,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画画,面色微微绷着。
他平日里都是一幅懒懒散散的纨绔子弟模样,但他画画的时候很认真。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他,是十七岁的时候出国留学做交换生,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草坪上支着画板画画。
那时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人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很高冷难以近人的样子。
之后跟他同在一个小班,又是班上仅有的两个亚洲人,两个人的来往也密切了起来。
后来她才知道,难以近人一定是她对他最大的误解。
除了画画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性格绝对跟高冷半点不沾边,几乎是见人就熟。
她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的,看人也带着点模糊。
直到宫和泽拿着画笔在画板上敲了两下,侧目看她:“还看,收钱的。”
陆宁“哦”了一声,淡定地将视线移开来,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六点了。
她问了句:“那个别墅,你帮我去看了吗?”
“看了,照片发你了。”宫和泽应着,视线又落回了画板上。
难得清静,一副画也快完了。
陆宁点开微信,看他发过来的照片。
烧毁的草坪,那里曾经有宋知舟种着的寒菊和三色堇,还有很多的盆栽,该是全部葬身火海了。
照片拍摄的位置明显比较隐蔽,除了草坪,就只能看到烧坏了的外墙。
室内看不到,但能想象,里面多半也起火损毁了。
她将那些照片放大,在一张照片里看到了一个背影,陈叔的背影。
分明是应该悲戚愤怒的,可那一刻,她突然轻笑出声来。
她抓紧了手机,轻叹了一声:“真狠啊。”
那是宋医生的家,他都死了,他薄斯年的心,怎么就可以那么狠?
宫和泽画完了,起身走近她,给她递了杯温水。
“照你的意思,暗里去看的,至于那栋别墅,我让人查了下,两年前就已经被死者家属,转卖到了薄先生名下。”
“是吗?”陆宁冷然笑了笑。
原来是他的东西了,难怪他可以烧得那样随意,自己的资产,烧了也不能让警察把他怎样啊。
她笑意加深,却感觉有寒意自脚底涌起,寒凉入心入肺。
她将手机丢下,抓紧被子的手在发抖,胃里突兀地一阵绞动,她趴到床头,拼了命地呕吐。
真希望,能把这浑身上下都吐个干净,能将这一身的皮肉和鲜血全部换掉,再去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她不是陆宁,她不是了,被他当做那个阿宁,她嫌恶心,真的恶心。
宫和泽帮她轻拍着后背,手背贴了下她的额头,拧眉出声:“怎么又烧这么厉害了,起来送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