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般低笑,恢复了寻常模样:“我就先走了,辛苦宫先生了。”
宫和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将陆宁放到沙发上,再吩咐李嫂另外炒几个菜。
薄斯年出去,没再回头看,这些天努力忽视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一块大石堵在了心口。
他从来都不是能学会放下的人,从来在他的概念里,想要的东西就是应该得到的。
所谓爱是让她幸福这样的道理,他从未理解过。
十二岁回到薄家,他父亲就跟他说过一席话。
“如果你对一个东西爱而不得,那就把它逼入绝境,让它只有你一个选择。之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安心等它乖乖落到你手心里来。”
“你应该足够强大,能把任何东西逼入绝地,这样就等于你得到了所有。”
这个道理真是好用,他学以致用,得到了权力,得到了仰慕,得到了他人的畏惧。
可时至今日他突然发现这些话错了,但这种观念早已根植入他的意识里,根深蒂固,无以拔除。
他把她逼入了绝境,没有等到她落到他手心里来,而是终于彻底失去了她。
他趴到方向盘上,好像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感觉到,无力而疲惫。
他趴了很久,才翻看了手机里的新短信。
那条信息已经发过来很久了,但他一直还没有查看。
点开内容:“薄先生,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们会继续全力调查。”
是关于他养父母的车祸,他这段时间越来越感觉,自己的身体或许扛不了太久了,所以更加急切地,想要找到当年的肇事者。
就算自己生死不重要了,也希望能带那个畜生一起下地狱。
第二天陆宁醒得很早。
醉酒的人第二天多数会赖床,但她前一晚睡得并不安稳,明明意识不大清醒,却又没睡踏实。
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她就醒了。
入目是并不算陌生的环境,这里是宫和泽家的次卧,她以前也住过。
身体因为宿醉有些酸痛,她伸手想活动一下手臂,就摸到了身边毛茸茸的一个小脑袋。
陆宁惊了一下,差点叫出来,侧目才看到安睡在她身边的苏小蕊。
昨晚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缓慢地往脑海里灌。
她想到她抱薄斯年,摸他的脸,跟他撒娇。
疯了!
她“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再隐约记起宫老先生说的话:“怎么回事?说了不许欺负林蕊,是不是灌她酒了?”
她将手指插进头发里,拼命地揉头。
她都干了些什么?
旁边苏小蕊半梦半醒地爬起来,就往她怀里蹭:“妈咪,要起床了吗?”
小孩隔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看向她。
陆宁敛住了情绪,抬手揉她的头:“还早,妈咪起床洗漱,小蕊再睡会。”
苏小蕊眯着眼睛自己下床穿拖鞋:“我昨晚好早就睡了,不想再睡了,我跟妈咪一起刷牙。”
佣人已经给苏小蕊备好了生活用品,衣服也给陆宁和苏小蕊分别准备了几套。
等洗漱完再下楼,宫和泽也已经起了,坐在餐桌前看向她下来,出声嘲讽她:“啧,您老人家这是清醒了?”
陆宁有些不自在地岔开话题:“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等下要去老头那吃小年饭,早点过去省得他骂,你收拾下跟我一起去吧。”宫和泽不急不慢地吃着早餐,语气随意。
苏小蕊奇怪地抬头:“妈咪,今天小年不是应该去外婆家吗,为什么要跟这个叔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