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背后冷冷的喝令充满着属于王者的震慑力,与他往常的慵懒不羁判若两人。

尖锐的哨声由远及近,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抓紧我的胳膊,将我拖到一根柱子后,是伊什卡德。人群如受惊的牛羊,四散奔逃。提利昂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又一头栽倒在地,我知道,他的药效发作了。

禁卫军冲下阶梯的时候,游船靠近了滨水的码头。

身着希腊戏服的演员从船上的木马里跳下来,参与这一出惊心动魄的戏。

他们各个身手矫健,与禁卫军厮杀作一团。顷刻间刀光剑影,鲜血四溅,天堂似的殿厅沦为屠戮的战场,一切像重演着几个世纪以前的特洛伊之战。

烛台被碰翻在地上,四面火焰腾然窜起,遮掩了殿堂中心的那个身影。

我的心猝然的恐慌起来:“弗拉维兹!”

伊什卡德牢牢制住我的身体,像护城河的方向拖去:“该离开了!阿硫因!跟我回波斯!”

整个人被扛抱起来,以从未有过的霸道力度。

就在悬空的那瞬间,我的视线越过大火,看见那身影在混战厮杀的人影间穿梭,他像是从地狱血海里脱身,走到那洁白的大理石拱门内,黑袍边缘泛着光,宛如浴火重生的神诋,曳地的长袍下却留下一道长长的鲜血的轨迹。

不知是他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然后他回过身来,低头凝望着我,仿佛多年前站在一片火海之中,朝我伸出手来。他的手上流着血。

我猛地挣开伊什卡德,朝火光中跌跌撞撞的冲去,一如奔赴多年前未曾来得及跨越的咫尺天涯。

那阶梯只有几步之遥,又似遥不可及。

我拼了命的扑过去,像经年挣出厚茧的赴火之蝶,翩然飞向那至烈的焰心,哪怕他会将我焚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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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lxii】抵死缠绵(高能)

我抱住他的身体,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弓弩射击的破风之声,回过头去,便看见伊什卡德的身影一闪,扎进了水里。“伊什卡德!”我惊呼了一声,脖子被紧紧勾住,肩膀一沉,脸颊濡湿一片。

鲜血染湿了他的胸膛,那道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心一阵绞痛,恍惚间,我又感觉自己搂着多年前他的病体,下意识用肩膀架起他,一步步往那灯火通明的走廊里,犹如踏入往昔的回忆。他倒真放松了伏在我背上,那重量压得我钝麻的下半身顿时一软,差点半跪在地上。

腰被一只手猝然搂紧了,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打横托抱了起来。冰凉的面具贴着我的脸,底下是焯烫的唇。黑压压的眼睫宛笼罩着我全部的视线,一丝一毫也脱逃不得。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这抱孩子似的姿势让我感到窘迫。我舌头打结,试图将他推开,却如溺水般全身发软。

“不会放开了。”他贴着我耳畔低语,臂弯收得更紧,像一道施了咒语的桎梏,将我牢牢锁住。

这时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是又一对禁卫军,但没有人阻拦我们,全都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让他一条道,让我们从中通过。

走廊的尽头是皇帝的内殿。

整个殿堂空荡荡的,深红色地毯仿佛浸透了鲜血,两面的镜廊反射出肃杀沉寂的月光。有不远处厮杀的喧嚣比对,这里安静的怵人,仿佛是一座诺大华美的墓地,金碧辉煌的外表之下,掩盖着经年累月数不尽的森森白骨。

那把金交椅高高伫立在王座的高台上,在交相辉映的烛火中,像一头静静蛰伏的雄狮。我停下脚步,注视着他缓缓登上王座,犹如一位优雅沉笃的驯兽人,修长的一双手平放在雕刻成狮爪的椅柄上,将它掌控在掌心。

他的头上未戴冠帽,全身一袭夜幕似的黑袍,只有那张金属面具作为饰物,却已俨然是一名睥睨众生的王者。

假使他是我的王,我必会为他的气势折服,跪下来亲吻他的戒指。

但我生而为波斯人,及至死去,此生只会忠于我的国王与光明神,即使是弗拉维兹也不能改变这点———罗马帝王更不能。

我兀自站立在那,忽然觉得片刻前才跨越的几步又成了天涯,我们在这王座之间相对,隔着一段永远无法缩短的距离,离得无比之远。理智提醒我该及时离开,可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件,乃至呼吸毛发,都被心中激烈的情绪所控。

“阿硫因。过来,来我身边。”

他盯着我,温柔而不容置喙的轻唤似摄魄的魔音,促使我抬起灌铅似的脚,踏上台阶。我的鞋不知何时掉了,赤着的足面一挨上台阶,冰凉之意便沁入骨髓。我来到他身前,凝固般地站在那儿,与他咫尺相对。

这王座似是一层屏障,我一时竟不敢靠得过分近,他却俯下身去,拾起我的腰带垂坠下来的一根饰绳,将我拉近。

本就轻薄的衣袍霎时便松了,从肩头垮滑下去,我没来得及拽住,全身只余一根腰带还挂在腰间,勉强挡住了下半身。

心跳上喉口,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一股力道将我拽进柔韧有力的臂弯间。馥郁的香气混合着血腥味扑进鼻腔,唯恐弄伤他,我不敢挣扎,浑身不由僵住。

“别动,我只想好好抱一抱你。”他埋首在我颈间,浓密的长发流泻在我光裸的皮肤上,搂紧我的腰,使我整个人不得不跨坐在他腿上。他的呼吸似一股岩浆,瞬间将我冰冻的心室溶解,连流泪似乎都变成了一件易事。

我的眼眶有点潮湿,深嗅了一口他的体味,汲取记忆里久违的气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极力压抑着,我的声音仍因哽咽而颤抖起来。

张了张嘴,想唤他的名字,却不知该叫他“尤里扬斯”还是“弗拉维兹”———他于我曾是最亲近的人,也是我最陌生的人。

他抚摸我的后颈,张开手掌,手指嵌入我的发里,像纠缠的蔓藤:“我担心你再一次逃走。”

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来,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的触碰那张面具。

这一次他没有再阻止我,任我将它揭下。面具下那张脸映入视线的瞬间,昨夜缺失的记忆一股脑裹挟着浓重的羞耻充斥大脑,我支起身体离开他的腿。膝盖跪在王座上,铬得生疼。现在,对我而言他还是“尤里扬斯”更多。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他眯起眼,仰起头靠在椅背上,眉心烙印妖异魅惑,“我这个样子让你觉得不喜欢?我以前的模样更好?”

尤里扬斯的语气似有些失落。

“不…我不在乎皮相。”我局促的解释着,像个犯错的孩子,“我只是不确定这是真的。”

他勾起唇笑了。那笑容融入整张脸上,却与我脑中深深镌刻的模样相合。

“那你碰一碰我。”手腕被轻轻抓住,搁上他的脸颊,摩挲着。我的掌心抚过他山峦似高挺的鼻梁,湿润炙热的唇,掠过喉结,直抵胸膛。那里是一片沉寂,我有点不可置信的摸了又摸,便被他扣紧了手搂入怀里。

一片阴影压暗烛光,唇上重重一热,舌尖被衔住,裹在他齿间吞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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