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那副身子骨向来就软乎,从头到脚,整个人,他都当宝贝,怜得不行,平时都不舍得多用点力气捏一捏,居然被砸过脑袋……
他越想越是一口狠气堵进了胸膛,直想替周惜把那谁的脑瓜捶一顿,还回去。
顺气艰难的余京海好不容易扳回了心思,便又是继续听曲子献吐槽亲舅舅。
“……我舅什么都好,除了磨叽、洁癖……”曲子献边说边点着手指数数,“就是迂,迂腐。老是讲究这个那个原则的,顾虑多、太多了,对感情也这样……”
“……我可太操心我舅了,他那脾气也就治治我,我听话啊,要放到外面,他像棉花糖,好捏,又是个o,我们就想让他早点定下来,安全,但他就不……”
原本张了嘴想反驳什么的余京海没插进话,憋忍到这儿,眼睛突地瞪大了,心底冒出了疑惑。
这意思难道是……周惜还没跟小外甥说过他俩现在的关系?只说了解决抑制剂耐受性的问题?
虽然他们是在试试处对象,关系还不稳定,不和家里人报备也合情理……
还没等他琢磨出所以然,又听小外甥咕噜噜地往下说。
“……我舅他就不肯,说什么要看缘分,看感觉,有一点不对劲就要分手,嘿,分手是干脆,都不考虑风险,任性,对o来说结婚最保险,打了标就能一劳永逸……”
余京海的掌心摩挲起了杯子,嘴皮掀了又合,反复犹疑一阵,忍不住要问了。
却见曲子献喝光了瓶子里的酒,哐当一下把瓶子撂桌上,咧嘴笑道,“不过我舅终于又肯谈恋爱了,离最终目标也算近了一步,嗝——提上日程了,有进度,好事加好事,所以我这几天都特别高兴……”
余京海表情愣了又愣,反应过来后,一时紧张地又捉住了酒杯。
“你、你舅真跟你说了?”他扯着喉头,生硬地问。
小外甥明显喝大了,也不知道现在脑子里是不是真的没完全打结,他还是想先问清楚,以免不小心说错什么,给周惜添麻烦。
“没。”曲子献不满地哼哼着,转手又撬开了一瓶酒,“我猜出来的,我舅还没跟我们说,但我都看到了,他不承认也没用。”
“你看到什么?”余京海问。
“他给他男朋友买t恤。”曲子献说完,嘿嘿地笑了,一脸得意,“就上周六啊,我们带六表姑他们去商场……”
曲子献断断续续地说了上周六他们和亲戚外出吃饭的事。
相亲的环节在周惜的坚持下倒是去掉了,但亲戚难得来一趟,接待必不可少,就陪着吃了饭,逛了街。
六表姑一家在商场里购物,周惜主要是负责帮忙出意见,顺带给外甥曲子献也买了两双新球鞋。
曲子献便是看见周惜随后又进了一家男装店,在里面挑衣服挑了大半天。
一开始还以为舅舅是替他选衣服呢,但这店里的服装风格不是他喜欢的。
后来才发现舅舅好像是在给别的人挑,尺码比他大了至少有一个号。
他看舅舅挑得那么仔细上心,又是计较布料舒不舒服又是在纠结价格会不会太高……小雷达立马开启,直往舅舅谈了男朋友的方向猜过去。
可不管他怎么问,周惜都不肯正面承认有了交往的对象,最后还严肃地批评他这个基本已经正式步入社会的人,要学会少打听,别八卦。
“……我才不信我舅说的,什么买给朋友的,骗鬼啊?”
余京海不由自主地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穿了些年头,有点卷边起毛的白t,随即抿了嘴角,“不就是买件t恤,你别自个儿瞎猜。”
“切,谁给朋友买衣服挑来挑去,肯定是谈着啦。”曲子献语气笃定,“而且我以前也没见我舅给他哪个朋友这么挑衣服。余叔叔,要不你就想想,你给你朋友买衣服,能这么挑吗?”
尽管知晓醉话大多不靠谱,余京海还是随着小外甥的催促脑补了一下。
假如他给朋友买衣服……好朋友,好兄弟,那就石延?
买衣服还真没有买过,顶多就是逢年过节分包烟分瓶酒啥的,更别说要专程到商场里去仔仔细细地挑款式……
光是想想,都觉着怪别扭。
余京海答不出这一题,选择了沉默是金。
这时,曲子献又大声叹气,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都猜好几天了,我舅那些前男友的朋友圈我都翻过,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对了,余叔叔,你跟我舅关系好,我就问问啊,这不是打听不是让你盯他,你千万别跟他告状,我真是随便问问的,就是你知不知道我舅谈恋爱的事?有没有见过谁或者听他说过?”
余京海后槽牙绷了好几秒,看着眼里充满“求解密”期望之光的小外甥,僵着声往外挤字,“没见过,没听说,不知道。”
“真没有?”曲子献狐疑地问,“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真的,不说,不、不泄密。”
余京海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把那句“你舅新处的对象就是我”咽回了肚子里。
周惜没和家里人提他们的关系,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他不能冒失地跟小外甥胡说,哪怕他真想现在就说明白,免得这糊涂的小外甥再给周惜乱安那些个对象。
他是很老实地守着秘密,喝得晕头转向的小外甥却不安分地坚持要盲猜亲舅的新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