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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
赵妈带着婉仪和宣儿在花园里玩耍。
宣儿此时还不到两岁,咿咿呀呀,摇摇晃晃的在院子里学走来走去,赵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跟着,生怕小少爷摔倒。
婉仪则在一旁绿藤秋千下的玉色石板地上跳着方格,一轮跳完后,她走到宣儿身旁,笑嘻嘻的蹲下身去,抓住他的小手摇啊摇,嘴里嚷嚷道:“宣儿啊宣儿,你快快长大,小姨要带你一起做游戏。”正说着,小宣儿趔趄了一下,几乎要扑倒在地上,赵妈那个吓了一跳,待要伸手相扶,已经迟了。
小家伙软绵绵地趴在了地上,却没有哭,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婉仪也吓着了,急忙将他抱起来,捉起他的小手仔细地端详着。
“还好,没有擦破皮,不然,心疼死我了!”她宠溺地亲了亲宣儿的脸蛋。
赵妈拍了拍胸脯,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却扫到门外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谁在那里?
赵妈思量着,正准备走过去。
却听到有清脆的声音从回廊上传来。
“婉仪,宣儿,该回来喝果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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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铁门外,郁郁葱葱的树荫下,那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边的一切。
她看到了铭恩。
她从回廊上走了下来,似乎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着了眼,下意识地半眯了起来,一会儿才恢复了常态,笑着说了一句什么,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孩子,微微地笑着。
两年多了,分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却还是一如当初的娇美容颜,仿佛岁月都不曾留下任何的痕迹,湖绿色的真丝旗袍,微微卷曲的大波浪长发披散在脑后,发顶上带着金色镶钻的发箍,面庞白皙娇嫩,一派无法言喻的富贵与闲适。
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过得这么好?
自己在日军的营帐里没日没夜地忍受着非人的虐待与折磨,她却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闲逸舒适的生活。
不甘心啊!怎能甘心?
一回想起在军营里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她就忍不住浑身发冷发颤。白天,她被喂了药打了针,像畜生一样锁在铁笼子里,一到晚上,就有无数陌生的面孔狰狞着向她扑来,她反抗不了,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被凌辱得体无完肤。
后来,她生病了,浑身上下起了斑疹,那些日本大兵就将她装进麻袋,连夜扔进了河里。
她想死却没有死成,又铁一样的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