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门前亮着灯笼,容菀汐灭了自己的灯笼,凑到人群中去。好在围观的人并不是很多,容菀汐很轻松地挤到了前头儿。自然不是在那人群正中,而是在最边儿上的位置。有府衙的门柱挡着她的脸,况且灯下黑,里头儿的人是看不清她的。
院儿内和大堂里,都是灯火通明,除了看不清人脸之外,里面的情况,容菀汐还是可以看个大概的。
宸王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坐在堂下右首的一张高椅上,太子则是居左而坐。
有太子和宸王在,府尹是不敢上座的,因而只是在堂中转悠着,化解了这一番尴尬。
堂下,跪着的是两个江湖打扮的壮汉,和一个行商模样的人。
堂内很静,并没有什么喧嚣之声,只是那两个壮汉偶尔说几句话,看到有主簿在一旁小桌儿上,根据他们的话在做着修改。好像是在作画儿。
堂内安静,外头儿围观的百姓们也安静起来,没有什么议论之声。
容菀汐随这些围观的百姓们一起,静静等着……
公堂内,宸王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看了斜倚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的太子一眼,并未说什么。
察觉到宸王的目光,太子也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
如今堂下跪着的这两人,并不是他安排的,今晚连夜开堂审案,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老三好大的手笔……”太子心念道。
他是听着府衙里的人来报,说是人犯已经抓着了,大人正在审理,问殿下要不要过去。这才知道这事儿的。
以岳槐的本事,如何能抓到那莫须有的江湖人?更何况即便抓着了,却也不必连夜审理吧?很显然是老三的意思了。
但即便听了老三的授意,岳槐却也不敢全然瞒着他了结此事,还特意派人过来告诉他。是想着两边都不得罪呢,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听了宸王的命令,那便是宸王的人。以为卖个好儿给本宫,本宫就能领你的情?
呵呵……这位岳大人之所以两边押宝,是因为他两边都吃不准,不知道这一场角逐到底谁能赢。而他居然能看得出,其实宸王也在这江山之逐之中,就已经说明他是个极聪明的人了。
太子看了宸王一眼,老三这么急着抢在他之前了结此事,不惜自己找了死士来,为他收拾烂摊子,为的,可是容菀汐的名声儿。
不然即便这事儿由着他自己解决,也不过就是明后两天的事儿。随便找了两人来,认了罪,说偷了太子府的财物,辱了掳走美人儿们的身子,这事儿也就结了。如此了结,对老三唯一的影响便是——他的王妃丢了名声。
所以如今老三这般替他劳心劳力来善后,为的,也不过就是挽回宸王妃的名声而已。
老三对这容菀汐,可当真上心得很呢。
又过了片刻,主簿已经在这两个“歹徒”的描述下,画完了三张画儿。
主簿把画好的给他们看,问道;“是这三个女子吗?”
“差……差不多儿吧!其中一个脸上长着黑痣的人道。
另一个人看了,也点点头:“官爷,我们也就能说到这个程度了。毕竟我们也不是那些读书人啊,没有那把美人儿说活的本事啊!”
岳槐点点头,从主簿手中结过了画像,双手奉给太子:“殿下,这就是他们糟蹋的那三个美人儿了。”
“哎哎……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两个只是小喽啰,这种好事儿,怎么能轮到我们身上啊?可不是我们糟蹋的!”那脸上长着黑痣的人道。
太子瞧着他们两人,虽说是一副江湖草莽的做派,但眉宇间气宇轩昂,岂是那些江湖草莽可比的?
不免摇头笑笑:“老三啊,你可真是下血本儿了。”
这事儿走到此刻这个份儿上,其实也没必要遮掩什么。只是不过分明说就是了,一句玩笑,说说无妨。
宸王笑笑,也不否认什么。
太子仔细看了这三幅画像,点点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
那长着黑痣的人道:“太子殿下,您明鉴哪!这三位夫人,真的不是我们哥俩儿糟蹋的,都是他们干的!他们原本还打算糟蹋了宸王妃和其他两个美人儿呢,但是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了。我们这两个小喽啰,就只顾着逃命,哪儿有心思做这事儿啊!”
太子笑道:“壮士,方才你已经说过了,宸王妃并未受到侮辱,你们甚至连碰她一下也不曾。本宫和宸王,还有岳大人,以及在场的衙役们、门口儿的百姓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了,你何必非要再强调一回?如此刻意,反而不妥当啊。”
太子全然是玩笑之意,但言外之意,显然是在说,这人是故意来摘清宸王妃的。
长着黑痣的人故作不解地挠挠头,道:“太子殿下,总之小的二人,真的就只是跟着大哥们跑腿儿的小喽啰而已,我们进了太子府,甚至连拿东西的机会都没有啊!都是他们装好了,扔给我们帮忙抗着而已……太子殿下,您千万息怒,就饶了我们兄弟的性命吧……”
说着,磕头如捣蒜:“求太子殿下开恩哪!太子殿下饶了小人兄弟二人,小人们必定日日为太子殿下祈福……求殿下开恩哪……”
另一人也随着他连连叩头。
太子笑笑,将这三张画扔在一边儿,起身道:“行了,既然人已经抓住了,该知道的本宫也知道了,剩下的事儿,就由岳大人处置吧。本宫也乏了,明儿还要上早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