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09章 阴差阳错</h1>
呼延傲博本欲引杨延朗入伏,结果杨延朗不为所动,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结果呼延傲博打了胜仗,却陷入了被动。
获悉割踏寨失守后,呼延傲博立即放弃对赖有为的追击,反扑割踏寨。清晨,杨延朗利用一夜的功夫,刚刚对割踏寨重新进行了防御部署,呼延傲博就挥军杀至。
此番杨延朗自灵州带来的军队,兵力上虽较呼延傲搏仍逊色一筹,但是比上次急赴兜岭接替嵬武部防务时的兵力要超出三倍,只守不攻,足以抵住呼延傲搏的攻势。呼延傲博使人寨前骂战,杨延朗不为所动,高挂免战牌,你来攻我便打,你退却我决不进攻,只是牢牢地卡在呼延傲博回返萧关的这条必经之路上。
呼延傲博没有读过兵书,全是戎马生涯磨练出来的经验,一见杨延朗如此反应,便知道杨延朗是存心把自己这一路人马全留在这儿,一连攻了两天,始终难进寸步,韦州赖有为此时又收拾了残兵赶来捡便宜,不断地对他的军营进行袭扰作战,李继筠开始担心起来。
他当初奇袭夏州失败,被杨浩的人马赶得如丧家之犬,他的难兄难弟夜落纥险些在银州城西引颈自刎,那十面埋伏,步步凶险的滋味至今想来心有余悸,他可不想再重复一次那样的体验,眼下杨延朗死守割踏寨,杀开一条血路的希望不大,这一带又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通行,再耗下去,等到各路兵马合围,就是瓮中之鳖了。
李继筠坐立不安,急忙去寻呼延傲搏商议,呼延傲搏也知道多耗一日,陷入西夏军重围的危险便多一分,割踏寨虽是最佳的出路,如今有杨延朗死守,却成了一条死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谋生路。
李继筠熟悉河西山川地理,呼延傲博知道陇右吐蕃在祁连山沿线的详细军事部署,两个人互通有无,商议了半宿,拟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壮士解腕,弃割踏寨东去,击溃阴魂不散的赖有为,绕过韦州,直扑萌井,萌井是一座小城,城墙不高,几乎提马可跃。不过这里接近盐州,而盐州是河西极其富庶的一处城池,所以这座小城相对也较富裕。
在萌井补充军需给养之后,则佯扑盐州。盐州是西夏有数的大城,每年为西夏国提供的税赋收入,杨浩是决不会让盐州有失的,不管呼延傲搏和李继筠是真打还是佯攻,杨浩冒不起这个风险。这样的话,就可以把前堵后赶的各路西夏兵马引向盐州。
这时则迅速脱离战场,以一日一夜的功夫急驰数百里,赶到虾蟆寨。虾蟆寨背倚祁连山,那里有一处连接河西陇右的通道,山道如羊肠,叫做‘一线天’,并不适宜大军通行,所以两边的驻军都不多。如果自外面向山里攻,就好打多了,可以先剪除守山的西夏戍卒,取道‘一线天’返回陇右。
乌云蔽月,冬寒寥峭。
生死存亡关头,呼延傲博放下了一向倨傲狂妄的性子,和李继筠秉烛夜话,彻夜未眠,对整个行动计划的每一步,乃至每一步可能面临的变数,拟定应变之策。
割踏寨,营盘里灯火高挑,刁斗声声,战士们眠不解衣,枕弋而睡,时刻戒备着呼延傲博的夜袭。狗急跳墙,面对这唯一的生路,吐蕃人不拼命才怪。
杨延朗披挂整齐,夜巡军营,又登高远眺,看着呼延傲博营中灯火,急切地盼望着援军的赶来。今冬一场大乱,甘州回纥被彻底削弱,再无兴风作浪的本钱,心怀不轨者被扫荡一空。而兴州那边矜功自傲、辉武扬威的拓拔氏头人们也在兵谏之夜被斩杀殆尽,经过那一个血腥之夜,朝廷内部对杨浩掣肘最重的一股势力也彻底消失。从现在起,杨浩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时的动荡,换来的是长久的太平。
如果在这时候,能把来犯的这股吐蕃力量全歼于境内,无疑是锦上添花,更壮声势。在朝廷方面的估计,一俟得知苏尔曼失手,他们就会迅速后撤,拦是拦不住的,因此杨延朗的使命,就是风风光光地“送”他们滚回陇右去。
谁知道因为大雪,杨延朗部比预定时间晚了几个时辰,侧翼配合的赖有为部准时赶到,呼延傲博主动出击,杨延朗趁机直取割踏寨,将原本的策划全盘打乱。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局,就会使得整个情况完全改变,很大程度上就要靠前锋将领的自主决定了。
………………
又是一天太阳初升。
割踏寨里,官兵们排着队在井口打水,洗漱头面,灶烟升腾,一片忙碌。按照这几天的习惯,用不了多久,呼延傲博的人马就该如兵蚁丛集,再度展开一天的鏖战。
太阳已经升到了一竿高,远处呼延傲博的营盘里仍是毫无动静,营盘里倒是可见炊烟处处,战旗猎猎,却不见有人走动,更遑论结阵出战了。
杨延朗立在高处,翘首观望半晌,见对方营中仍然没有动静,这才派出几名斥候,壮着胆子靠近。
虽是斥候,此时却根本谈不上藏匿踪迹,完全就是直接走过去,如果对方营中一阵乱箭射来,能逃回来那就是奇迹。这几个斥候兵走走停停,磨磨蹭蹭,不断地试探着,对方营中始终不见动静,等到他们提心吊胆地直接步入对方的营盘,这才发现营盘中已经没有一个人、一匹马,完全就是一座空营。
呼延傲博竟已连夜逃遁,不知去向。
几名斥候不敢置信地在营里绕来绕去转悠半天,确信营中绝对没有一兵一卒,这才急急返回割踏寨向杨延朗禀报。杨延朗也是大获不解,河西山川地理,他还不能了然于心,摊开地图看了许久,始终难以揣测呼延傲博和李继筠的去向。
杨延朗召集诸将一番计议,对于呼延傲搏摆了这出空营计,大都倾向于认为呼延傲博难以攻取割破寨,于是以假遁手法诱其追击,重复杨延朗取割踏的故事,以便调虎离山,冲开生路。及至傍晚,赖有为送来消息,呼延傲博夜奔数十里,攻打他的营盘,击溃他之后,已径奔韦州去了,这个消息与杨延朗等人的分析相印证,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看法。
不管呼延傲博怎么折腾,他孤军悬于外,没有援军,没有粮草给养,守住了这里,就是掐住了他的咽喉,只管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其实,杨延朗就算没有做出这样的判断,他也无法追击,一旦离开,割踏寨就有可能再度落入呼延傲博手中的可能,既已占据要道,断了他的退路,岂有让开的道理。他再怎么折腾,都跑不出河西,各路援军也该到了,围歼的使命,只好交给其他友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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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再往左一点,大约十里路,就有一个部落。”
折子渝坐在雪爬犁上,对护送她的女真勇士指点道。
冬季本不宜远行,可是有了这狗拉的爬犁,速度真比快马还疾,这莽莽雪原处处是路,行动起来真是快捷无比。自进入西夏境内后,每走一天,便离兴州更近了一步,与同行的永庆该聊的也早都聊尽了,无聊乏味的旅程上,大多数时间都是把自己整个人都包在皮袍里似睡非睡地渡过,不过心里的欢喜却是与日俱增。
前边那个部落,折子渝记的很清楚,为了赶路,一路上她都没有稍做停歇,今日想在那个部落停下来,补充些食物,同时打听一下西夏这一年来发生的种种事情,远在海外的这段日子,她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全无所知,不管是杨浩还是她大哥,都是她牵挂的人。
雪爬犁在那座村寨里停下了,折子渝走下雪撬,讶异地看着四周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