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怡喝了一口香槟,“分外之事韩助理其实做得也很出色。”
我抿唇没出声。
围观的少数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整体局面比我设想好很多,殷怡好歹顾虑冯斯乾和殷家的面子,没有当众让我太难堪,我正要速战速决撤离现场,刚才和他们相谈甚欢的男人突然叫住我,“韩助理留步。”
我闭上眼,杀千刀的。
我认得他,市里主管审批地皮的二把手季书文,和黄威是一个圈子的,据说私交很不错。
我跟他之前没来往,本来差点就有了,他老婆雇过我,我没接单,因为传言季书文有那方面的癖好,我们这行主打精神诱惑,季书文是快餐型,他不玩那套虚的,只要上钩就真枪实弹,有同行栽跟头吃了大亏,我收到风声直接拒绝了。
季书文端着酒杯靠近我,“韩助理今夜为何没有陪冯董出席酒会,我有耳闻,你的印度舞跳得相当香艳啊。”
他架势明显不怀好意找茬,借着发难我,给冯斯乾和殷怡下不来台,我保持微笑,“季主任真幽默,有冯太太在,哪还用得着助理呢。”
季书文大笑,“冯董啊,韩助理这朵解语花,难怪您动摇了。只是花虽然解风情,和酒一个道理,不能贪杯啊,后院还要维护好的嘛。黄主任那事,您冲冠一怒为红颜,冯太太大度,咱们男人也得分清主次啊。”
殷怡面无表情看着我和冯斯乾。
冯斯乾并没接下季书文的敬酒,眼神凉浸浸掠过他,“季主任是从哪里道听途说这样的传闻。”
季书文故作惊愕,“莫非是子虚乌有吗?”
冯斯乾冷笑,“当然是莫须有。”
季书文拍打自己脑袋,“瞧我,听什么信什么了。冯董,冯太太,可别见怪啊。”
殷怡笑得十分温柔贤惠,“我和斯乾不计较,感情好,风言风语是摧不垮的。”
冯斯乾默不作声转动着杯里的酒。
我没和他打招呼,一脸平静走出宴厅,回到澜春湾,保姆说先生来电话了,无论多晚会回来一趟。
我脱了高跟鞋,心不在焉倒在沙发上,脸色发白,惨白那种。
保姆斟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她观察我的样子,“韩小姐,您不舒服吗?”
我答复,“没事。”
她很焦急,“您不舒服要讲,先生叮嘱我照顾好您。”
我一言不发坐起,往楼上走,没理会她。
我迷迷糊糊睡到凌晨,房间里的壁灯忽然亮起,刹那灯火通明,我感受到极端的白光刺痛眼球,本能用手盖住。
我适应了好久,才慢慢睁开一道缝隙,冯斯乾伫立在卧室门口,廊檐洒下一片菱形的阴影,他身躯恰好在其中,一半是真实,一半是虚无。
我从床上爬起,赤脚走过去,“你应酬完了。”
他淡淡嗯,我伸手替他脱西装,他握住我手,沉声说,“马上还走。”
我低下头,隐去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嗓音有些哑,惹人可怜的沙哑,“赵秘书吩咐我送文件,不然我才不去丢人。”
冯斯乾挑起我下巴,“丢什么人。”
我故意演戏,把吃醋演得以假乱真,“哪个小情人不躲着老婆啊,还往枪口撞,我又不蠢。”
他没说话。
我指尖揉捻他的条纹领带,“冯太太有没有生气。”
冯斯乾仍然没表态。
我重新伏在他胸口,又过了好半晌,他说,“明晚我不过来。”
我埋在他怀里嗯了声。
他垂眸看,“不乐意。”
我仰起脸,“我不乐意,难道冯先生就心疼我,不回太太家了?”
冯斯乾眼里噙着笑,“说不准我会考虑。”
我郑重其事,“那我不乐意。”
这次他没有回应什么,拇指抚摸着我眼角,从眉尾到泪痣,“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过来。”
我没吭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老婆的要回家,太正常了,我巴不得他一辈子不过来。
冯斯乾沉默看了我一会儿,“先走了。”
我装作依依不舍送他出门,他上车没有立刻驶离,而是降下车窗,透过夜色问,“还接生意吗。”
“冯先生二十四小时监视我,我接得了吗?”
玻璃缓缓升起,遮住了冯斯乾那张好看却危险至极的面孔,“知道就好。”
他周日果然没露面,蒋芸发短讯问我冯斯乾的生意搞定了吗。
我躺在定制的欧式大床,打了一行字——搞定了,一分没赚,自己还抽不了身了。
我想了想,我在业内地位挺高的,蒋芸每次在小姐妹聚会上都说我是她的接班人,有望坐上让所有小三一见就喊打的宝座,马失前蹄太扫颜面了,这颗牙我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我又将编辑好的字删掉,只回了一个字,没。
蒋芸回复了一句,“冯斯乾在兴茂大厦陪太太逛爱马仕专柜,这男人够难啃,家花野花两不误,撤手吧。”
我看完,没再回她,清空信箱。
周一上班打卡,前台通知我冯董要一杯特浓咖啡,我问她冯董几点来公司的,她认真回忆,“录像显示七点。”
我进入茶水间煮了咖啡,直奔董事长办公室,越过虚掩的半扇门,看到林宗易在里面坐着,而冯斯乾正在饮水机前泡茶,我犹豫再三,没进去打扰,将咖啡搁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