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足有半个时辰后,陈稹起身告辞,仍由萧贵送他从后门离开。
萧云彰出了书房打算回院子,福安拎着灯笼在前照路,他忽然顿住脚步,开口道:“先走祠堂一趟。”
福安怔住,这黑灯瞎火的去祠堂作甚,没待问呢,九爷已经往那方向去了。
林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是要落雨的闷天儿,不知怎地升起月亮,那月亮白里透黄,干硬硬的,像颗晒透的莲子仁。
她觉得燥热,拿过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家猫在屋顶发情,拉长调地叫、把瓦片踩出咯咯声。
红烛劈劈啪啪地响动,拉开帐子瞧去,青色小虫无畏的直往火里扑,便嗞嗞地冒起一竖灰烟,她起身趿鞋下榻,拿来灯罩笼了,又走到窗前朝外望,屋檐下两只灯笼虽点亮,却照得不远,院门紧阖不见人来。她等了会儿觉得无趣,复又回去睡,迷迷糊糊已交三鼓,忽听见有人掀帘进房,脚步放轻,稍顷,身边床榻重重一沉。
林婵半睁眼偷瞧,是萧九爷回来了,不及反应,他已伸过胳臂来,揽住她的肩膀搂进怀里,棱角分明的下颌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扑在她的发上,温热且均匀。
她闻到他衣襟间若有似无的墨香,又抓过他的手指,凑近鼻前认真地嗅了嗅,一下子清醒了。
“九爷,你从哪里来?”她仰起小脸,目光炯炯有神。
萧云彰回她:“从书房来。”
“不对。”林婵很肯定的辩驳:“你身上除墨香外,还有线香的味儿。”这线香她在祠堂闻了半日,再熟悉不过。
扯了扯他的衣袖:“定是去过祠堂了!”
萧云彰噙起嘴角问:“深更半夜的,我去祠堂能作甚?”
林婵道:“九爷替我去抄金刚经了!”
萧云彰低下头,她正笑着看他,不由也笑了,抬起手指刮她挺翘的鼻尖,叹气道:“想明日给你一个惊喜的,你就不能装一下傻麽?”
林婵怎会知道他存的甚麽心思呢!
“九爷你替我抄了多少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