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魔气翻涌,竟一股脑向前袭来——
尽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
“我说过, 你无法逃离必死的命运,不是么?”
脑海里的声音语气沉沉, 似是用了有些惋惜的口吻再度开口:“谁都破不开的。”
“那小子入魔已深,恐怕被杀气占据了全部意识。”
青衡喃喃道:“那女孩光是应付我们,就已经有够吃力。这一击……她定然挡不下来。”
他凝神望着两人所在的方向, 眼看狂涌的魔气吞噬剑光, 凝作吞天之势,在千钧一发时,忽然紧紧皱了眉。
系统的声音亦是一顿。
——剑气毫无征兆地陡然暴涨,有如海潮狂啸、银浪排空, 一道执剑的人影出现在宁宁身旁,抬手挽了个剑花,空出的左手将她顺势向身后一护。
来势汹汹的魔气,竟被他这一击逼得节节后退。
“好险好险。”
清越嗓音噙了淡淡的笑,宁宁尚未平抚剧烈心跳,便听得一道无比熟悉的声线:“为师还是得有点作用才好,你说是吧?”
宁宁呼吸一滞,恍然抬头:“师尊!”
天羡子的笑里颇有几分无可奈何,抬眸望一眼裴寂,低声道:“这孩子恐怕是被魔气蒙了心智,见人便杀。若不尽快加以阻止,等魔气侵占他的整具身体,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那是玄虚剑派天羡子。”
魔修中有人咬牙切齿:“他怎会忽然找上来!”
“不止师叔,还有我们!”
又是一道嗓音传来,贺知洲浑身染血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摆了个剪刀手的姿势:“最终大决战,怎么少得了我啊!”
他说着拿胳膊碰了碰身旁的龙族少年,小声催促:“你快说点什么啊林师弟!”
林浔支支吾吾,哪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声讲话,嘴唇像濒死的鱼一张一合,最终也不过装凶般正色道了句:“不许伤害我师姐!”
天羡子老眼一瞪:“那他们就能随意伤害我了是吗?”
逆徒啊!
候在大漠里的魔修哪会留给他们打嘴炮的时间,顷刻之间尽数出动。
霍峤心知不妙,勉强稳住气息:“全力攻向裴寂,他既已入魔,只需杀了他献祭大阵,就能破开两仪微尘。”
在那之后……只要请出那三尊刚苏醒不久的大佛,必然能解决这帮剑修。
“他们欲杀裴寂。”
站立在贺知洲身侧的温鹤眠亦是沉声:“必须护他周全。”
四下黑影骤起,魔修数量众多,且个个是修为不低的高手,仅凭林浔与贺知洲难以招架,渐渐显出吃力的疲态。
几名魔修看准时机,奇袭而上,眼看即将伤到二人要害,却猝不及防瞥见一束刀光。
还有一道铁拳。
巨力顷刻而至,将他们逼退数丈之远,定睛看去,竟是一帮不知从哪儿来的沙匪,和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姑娘。
“老子一生最为不平之事,便是生得晚了几年,没能在仙魔大战中出一份力。”
钱三哈哈大笑:“今夜得到机会,终于能圆了这场梦!”
砍刀在手天下他有,管他妖魔邪祟,皆以一刀屠之。
这,就是他们大漠!
“宁宁!”
天羡子顾不得其他,击散天边几把巨剑后,专心对付裴寂。
裴寂已然没了清明的意识,魔气浑然爆发之时,连他都有些难以招架,只得以剑缚神,暂时制约少年的行动。
宁宁闻声扭头,听见他大声喊:“催动你的神识,去裴寂的识海深处找他——切记万事小心,倘若你在识海中被他所杀,就再也回不来了!”
一旦她无法归来,她和裴寂便都只有死路一条。
就像系统曾在她耳边冷嘲热讽的那样,无论做出过多大的牺牲与努力,最终还是不得不败在因果轮回的命数之下。
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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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不是头一回进入裴寂识海。
上次眼前所见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此番却截然不同,弥散在整个空间里的,是散不开的血红色浓雾。
四下空旷,没有任何明亮的光源,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独自行走在其中时,难以抑制地惹人发慌。
她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裴寂。
识海中血雾阵阵,唯有他身旁凝聚着魔气,氤氲的纯黑格外抓人眼球。
他似乎在发呆,挺拔的脊背竖得笔直,许是察觉到旁人的气息,神色郁郁地扭头。
仍然是野兽一样阴郁且满含杀气的目光。
不过转瞬须臾,围绕在他身旁的魔气便凝成浓郁实体,好似疯长的千百藤蔓,径直向宁宁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