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应该讨厌这样的触碰。
此时却头昏脑胀地想,裴寂既然敢亲……
为什么只是在那种地方啊。
=====
裴寂醒来时已近晌午,他习惯了在清晨起床,睁眼乍一见到漫天阳光,不由得略微怔住。
这里是他居住的客房,此时除了他以外空空荡荡,床上被子被整整齐齐地折叠成豆腐块模样,看上去又愣又憨,全然不是他的手法。
后脑勺阵阵发痛。
昨天夜里——
昨天夜里他与师门众人去了天香楼,在承影撺掇下替宁宁挡了酒,然后——
裴寂的表情陡然僵住。
心里的承影故意装死,平躺在一旁一动不动。
裴寂:……
裴寂:“我叫了她的名字?”
承影终于像条虫似的扭了扭,声音低不可闻:“那个,嗯,啊。”
裴寂闭眼深吸一口气,继续问:“我还让他不要和贺师兄来往……多陪我?”
承影没忍住傻笑一声,在意识到这个行为只会让裴寂更加难堪后,很有哥们义气地面色一凛:“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哈。”
一片寂静。
它察觉到裴寂耳朵有些红,声音却还是冷冷的,在迟疑许久后低声问道:“我——”
他说了一个字便讲不下去,仿佛极为羞耻般咬了咬牙,用破釜沉舟的语气寒声说:“我偷偷亲她了?”
这回可不能怪它,任何人想起那幅场面,都会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只不过承影比较夸张,直接飙出了一声快乐的鹅叫。
看它这样的表现,裴寂便明白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脑海里那些混沌模糊的记忆并非是假,他当真——
“裴小寂,没事的,虽然你的确是酒后吐真言,但宁宁不知道啊。你只要装个傻,就说是醉了酒胡言乱语,她不会怎么介意的。”
承影苦口婆心地安慰:“而且偷亲那事儿吧,她当时睡着了意识不到,你当作没发生过就好。”
裴寂目光阴狠,紧紧握了拳。
只可惜不到须臾便溃不成军,指节没什么力道地散开,浅浅的红从耳根一直往上爬,竟蔓延到了眼眶。
承影有生以来头一回觉得,这个向来是疯狗独狼的小孩儿,莫名有点像只炸了毛的红眼睛兔子。
然而裴寂不愧是裴寂,很快便将满心翻涌的暗潮强行压回去,冷着脸从桌子上拿起剑。
承影被吓得花枝乱颤:“裴小寂,冷静,千万冷静!只不过是丢了一下人,不至于自尽吧!”
他阖了眼睛深呼吸,径直往房门的方向走:“练剑。”
对了,这是个剑修。
承影这才松了口气:“练剑就练剑,你可别一时想不开杀了别人或自己啊!”
裴寂没理它,沉着脸红着眼睛就往外走,没想到还没出房间,虚掩着的房门便被突然打开。
宁宁走了进来。
少年周身汹汹的剑气瞬间软下来。
“啊,你居然醒了?”
宁宁打了个哈欠,神态与平日里没太大差别,走到木桌旁放了什么东西:“我给你买了醒酒汤和早点,那汤好像有点苦,就顺便买了糖和山楂——你喜欢甜的还是酸的?”
此时的承影面对裴寂有多怂,裴寂见到宁宁时,就有多么不知所措。
还好她神色没有异样,或许是真的没把昨晚当做一回事,更没发觉他偷偷做的那件事情。
裴寂小时候在荒郊遇见野生魔蟒时,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握着剑柄的右手紧了紧,语气不带起伏地干涩应声:“都可以。”
宁宁点点头,后退一步指指桌子:“如果脑袋不痛,醒酒汤不喝也行。你先吃掉早点,第一轮法会的结果快要公布了,我们不能迟到。”
他的后脑勺仍在生生发痛,因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再迈步上前时,积攒的酒劲再度涌上头顶。
头脑几乎是一片空白,裴寂来不及反应,就在沉重的晕眩感中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宁宁眼疾手快,赶忙上前伸手将他撑住。
这是个下意识的动作,源于昨夜裴寂的那几次跌倒。宁宁本以为自己应该早已习惯,却在触碰到少年人消瘦挺拔的身体时,呼吸钝钝一滞。
……对了,此时的裴寂是没有醉酒的。
清醒时的裴寂比昨夜少了几分酒气,多了一些刀锋般的冷戾,心跳却要比昨天晚上更快更剧烈,当她的手心按在那里,快要被震得发麻。
奇怪,难道他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心里紧张得厉害吗?
“抱歉。”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