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公子喜欢,寒烟愿夜夜备玉箫,唯待君来!”寒烟微微一笑,如漫天飞雪中独放的红梅,依旧清冽冷艳,却已褪去周遭刺人肌骨的森森寒意。
“哇!不要不要!”歩非慌忙摆手拒绝,“在下若日日霸着寒烟姑娘,只怕会被全天下的男人追杀啊!”
“呵呵……寒烟才怕被天下爱慕公子的女子追杀呢!公子还是这般爱开玩笑啊!唉……只可惜箫声依旧,这起舞之人却已随风归去!想当年,我与她……”寒烟微微叹息一声,回忆起当年自己吹箫,挽容起舞的胜景,神态间略有些黯然。
“人生无常,挽容姑娘香消玉殒,的确是一大憾事啊!”歩非洒然道,“寒烟姑娘又何必如此介怀,曾经相伴已是一种缘分,有何必执迷于此呢?”
“也唯有公子能将红尘世俗看得这般淡然了!听公子一言,寒烟心中宽慰不少!”
看着屋内重逢叙旧之人,心中升起一缕淡淡的寂寥,空落落的,平遥微微一笑,移步至窗前,静静凝望着江面缓缓流过的江水。她的周围有一道无形的高墙,将她圈在一个人的寂寞中,任何人都走不进她的世界,触碰不到她,倘若把她置于人群中,亦只能令她倍感孤寂罢了……所有的人,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一道透明的屏障隔开了,她看不到,亦听不到……
唯独歩非、寒烟的阵阵笑语,那般清晰,那般尖锐地传入平遥耳中,素来静如止水的心莫名地烦躁起来,似隐约间升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心口有些许微微的疼痛,那般淡然而……深刻!酸而……涩!
数月的相处,似乎有一种陌生的情愫渐渐累积起来,溢在心头,那般炙热而强烈,仿佛只要稍加触碰,寻到一个发泄的端口,便会喷薄而出。
平遥因内心突如其来的不安与焦躁变得慌乱起来,本能地想要逃离,仿佛多在此地逗留一刻便会窒息而亡,匆忙而慌乱地交代道:“我先回去了。”
不待回答,人已闪出窗外,足尖如蜻蜓点水般在江面轻轻一点,腾空一个翻转,人已盈盈落在一叶悬挂着白帆的小舟上。白色的小舟如同飘飞于天地间一片的一片轻羽,又仿若破风飞来的一支利箭,穿梭在层层莲叶之中,掠过江面,向江岸边飞去。
碧空如幕,疏朗地嵌着几颗寒星,夜色空旷寂寥。平遥静静走在一条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伴着自己月光下投下的阴影,倍感孤寂。一颗心酸酸涩涩的,竟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委屈。待行至留园门口时,黯淡的眸光霍然一亮。
冷月如霜,疏影横斜,一道纤长的白影悠然立于前方,墨发轻扬,衣袂飘飘,尽得天地灵秀,飘逸如仙。
“怎么走得这么慢?”歩非长眉微扬,散漫洒然之气融入冷霜般的月色之中,瞬间为满园的暗色染上一层华光。
平遥心中漫上一丝喜悦,“你……你怎么回来了?”
歩非耸耸肩,笑道:“没办法,看某只醋坛子好像打翻了,不放心,只好追出来看看了!”
平遥眼一瞪,道:“谁是醋坛子?”
歩非没有回答,只是双手环于胸前,扬着眉,眸光上下来回扫视着平遥,一副你不是醋坛子谁是醋坛子的模样。
平遥被歩非如此一看,如同猫被踩着了尾巴般,恼道:“我又不喜欢你,为何要吃醋?”
“若是从前,你是不屑于辩解的!”歩非微微一叹,上前两步,展臂将平遥拥入怀里,轻语道,“你开始喜欢我了!”
温热的气息轻轻吹在平遥的耳根,湿湿的,痒痒的,似乎有一只猫爪轻轻挠着平遥的心,紧张而无措,却又莫名地感到安心,涌在心中的强烈情愫也变得平缓甜蜜起来,心底渐渐滋生出一股喜悦甘甜,如汩汩的泉水般源源不断地溢出,无法阻止,亦不愿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