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祎怔住,她抬眼看向靳彦,靳彦的眼里同样也有些许惊讶。
池祎立刻转移话题:“爸你渴了么?我给你倒些水。”
池祎借着倒水的名义提前抽开了手,靳彦不是那种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他没说话,也俯下身问池远章饿不饿。
待二人服侍池远章喝水吃饭擦完身子后,池祎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真是麻烦你了,这么忙还要过来帮我。”
“没事,你等会一个人行吗?”靳彦体贴地问道。“可以的,毕竟费力的活不都是你干了吗?我只用守着就行。”池祎笑着说。
“那我走了,你和叔叔早些休息。”靳彦准备离开。池远章躺在病床上嘱咐了靳彦一句:“开车注意安全。”“好的叔叔,不用担心我。”靳彦朝着池远章摆了摆手,随后走出了病房。
池祎也跟在后面走出了病房:“我送送你吧。”“坐电梯就直接到地下停车场了。”靳彦笑着说道,“你回去陪叔叔吧。”
男人进退有度的礼仪让池祎的心中又升起些许愧疚,明明自己一直没有给他一个答案,可靳彦却一直为自己着想不给自己施加压力。
“我爸今天说的话,你......”池祎欲言又止,抬头看着男人。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靳彦弯了弯唇,“我不会因为叔叔今天说的话就逼迫你和我结婚的。结不结婚,都是看你的意愿。你想结婚,我很乐意。你不想结婚,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你不想现在结婚,我可以等你。”
池祎内心十分感动,她上前给了靳彦一个拥抱,随后又退开:“谢谢你,靳彦,但对于这件事我还是没有想好,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靳彦拍了拍池祎的肩膀:“不急,什么答案我都乐意接受,你千万不要有心理压力。”
“嗯,谢谢你。”池祎说道。
“那我走了,你不用送了。”靳彦按下电梯键,几十秒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靳彦走了进去同池祎告别:“早点休息。”
“你也是,注意安全。”池祎挥了挥手。
电梯门缓缓合上,池祎走进病房里,池远章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她提着热水壶去热水间打了热水,随后又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回到了病房。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陪护床,随后躺在上面,想要更快些入睡,却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是想着父亲那句话:“爸爸走了之后能有人代替爸爸照顾你。”
父亲在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后,自然有不少的心愿想要了结,到时候能够走而无憾。
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
池远章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出嫁,结婚,和可以依靠的人在一起。
她能够理解父亲,按照本来的既定路程,自己也该和靳彦结婚的。
可是......她一想到靳辛夷受伤的眼神,她的心就隐隐地钝痛。
她答应女孩的,不会结婚。而如今要食言吗?
一方是亲情,一面是爱情。
世上安得两全法。
池祎慢慢睡了过去,梦里她梦见父亲知道自己和一个小女孩厮混在一起后不再愿意和自己见面。又梦见自己和靳彦结婚靳辛夷哭着质问自己。
梦魇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
父亲失望的眼神和女孩湿润的眼眶,都让她不禁想要逃离。
父亲,靳彦,靳辛夷,他们都没有错。
错的一直是自己。
不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和靳辛夷干出那种事情,也不该在和靳辛夷确认关系后又没有及时和靳彦撇清关系。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能够避免,可自己一次又一次做出错误的判断。
怪不得谁。
池远章比池祎要早醒一些,看见自己的女儿满头大汗紧皱眉头,时不时还要抽搐两下,他就知道自己女儿做了噩梦。
池祎的被子被踹掉了一些,池远章怕女儿着凉,他想要下床为女儿掖一掖被子,然后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哄一哄她。
可自己还是太虚弱了,不仅没有下床,还笨手笨脚地把桌上的遥控器摔到了地上。
池祎一下惊醒,看着正准备下床的父亲立刻掀开被子起身:“爸,怎么了?是要上厕所了吗?”
“没有...”池远章被池祎扶住,“只是看你在做噩梦,被子滑掉了,怕你感冒。”
池祎怔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神情:“没事爸,我穿的厚。”
池祎穿好了衣服,随后戴上口罩便下楼为父亲买早饭。
之后的每一日几乎都是如此,池祎为父亲忙前忙后,而池远章的情况时好时坏,这让池祎也不敢外出工作。
她将自己那一套公寓卖了以此来承担父亲的化疗费用以及住院费用,靳彦给了自己一张卡,池祎没有拒绝,可没有花卡里的一分钱。
她知道这些都是人情,都需要还,而自己用的越少,便还的越少。
靳辛夷偶尔也会过来给池祎送饭,送些吃的,看着爱人憔悴的脸色靳辛夷心里不是滋味,可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后面自己的学业也逐渐繁忙起来,自己开始上考研的小课,要么就是没有时间去看望池祎,要么就是找不到好的机会去看池祎。
算来两人也快有二十天没有见面了。
池祎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想着靳辛夷,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两人每日发信息的频率也变得很少,寥寥几句。
最后一句是靳辛夷在与自己报备,在准备新年的晚会。
时间过得真快,好像每个人都在期待着新的一年,可池祎却是在恐惧着新年,甚至是新的一天,因为每一天都是父亲的生命倒计时。
父亲也常心疼女儿为了自己都憔悴了很多,每天都围着自己转。
“过几天就是新年了。”池远章躺在床上对床边的池祎说道。“嗯,是啊,新的一年。”池祎为池远章削着苹果。
“这一年最后一天出去玩一玩吧,别总是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我听护士议论好像有什么烟花可以看,约上靳彦那孩子去看看也行。”池远章这些天总是话里话外地暗示着池祎和靳彦的事情。
“知道了爸。”池祎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跨年那一天她专门叫了一个陪护,然后自己打扮了一下便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