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其实并不刺目,但是人困在黑暗中太久,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亮光。等众人眼睛能够看清四周后,不由倒吸了口凉气,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图形之上,图形四横八错,全部用石头堆砌成路,中间似有水在流动,黑漆漆泛着一股复杂的血腥味。石堆顶端还摆了一个方正的白石头,形状奇特透着古怪。
打晴细看之后,最上头的哪里是石头,分明就是露出孔洞了的骷髅人头。而一直懦弱无用的李落云却一人当关万人莫开的姿势;站在了整个图形的正正中央,目光泠然地盯住了前方一人,沉声镇定道:“赵载。收手吧!”
前方站着的人正是顾文休,只听他呵一声回答:“好久没有人正儿八经喊我原来的名字了。那么你是谁呢?李落云还是郭璞?啊——不可能是郭璞,因为没有郭璞的尸身。没有尸身的元神就跟拔了牙的老虎一般,只能虚张声势。”
“郭璞的尸身你早就毁了吧?”李落云毫不在意对方奚落,并无意外地揭露真相。
顾文休哂笑一声,举起大拇指,露出一脸赞叹:“不错不错。没想到你挺聪明。其实你还有一个法子。瞧见你身后的女人不?当年我挑中她做试验,没想到她居然因缘巧合先行吞下一颗乾坤金轮佛珠,而尸虫在她身上产生的反应并没有让她死而复生,却铸就了她不死不老。你现在弄死,还有机会得到一颗佛珠。”
“原来是你害得我老婆这样的。你拿死人做试验就罢了,还拿活人试验?她好端端做人,要不是运气好,岂不是现在也是行尸走肉?”没料想李落云对顾文休的话充耳未闻,反对童秋水状况抱以深深愤怒,龇牙咧嘴地朝着顾文休吼。
童秋水本来吓得缩着身子,眼珠子不错开盯着那些流动的液体,双脚颤抖。顾文休和李落云对话,她开始并没留意,顾文休一说找她做试验,她就想起了自己当年在那个小柴房内发生的诡异事情,原来自己真的是正常人。
留了心眼往后听,就听到李落云怒声喊骂替自个儿抱不平,不由心思一动,面上都带了几分喜色,她轻声嘀咕:“这傻子,正是傻得可爱。”
霍晋恒一脸铁青地站在她身边,一手还捏着她一只手,刚才骤然发亮,他生恐有危险,第一时间将她拽来,用自己身体护住。她一眼未瞧,毫无察觉,或者根本无心感受,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老公。
她老公是傻子,他就是傻叉。满腹子怒火,满心口委屈,可手还是捏着不放,总是舍不得,轻易能够舍得的都不配称为情。
乐兮尧守在昏迷的蓝锡卿身边,这时候又兄弟情深了——没办法,穿了半天的内裤才发现穿了人家的,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公然抢人家内裤吧。得了,还是找自己的难兄难弟吧。
邵敬锡眼见李落云如此勇猛并不觉奇怪,只当是郭璞元神在背后撑腰。他心神俱缠绕在那诡异的图形上,他知道这是一个阵法,阵法在此又如此诡异,看来就是月全食开始后就会启动。
月全食还有多久?在下头暗无天日,他也不知道,但是绝对快要来了。要是来了,就凭他们这些人,哪里是赵载的对手?正如赵载所说,郭璞再有能耐,不过就是个魂,没手没脚也没形,啥屁用也不顶。
他不是道士,阵法不懂,可是他并非是人,趁着李落云分散着赵载的注意力,他凝神闭目,试图离魂偷偷破坏阵法。
岂料刚遁形脱离肉身,只觉五雷轰顶般穿心的痛苦席卷上身,体内的尸虫暴击而起,一直苦苦树立的心神防守溃不成军,他”啊”一声痛呼,只觉得神魂俱灭。
“邵敬锡!你撑住!”不知何时,李落云已经奔在他身边,大声呐喊,扬起脖间的符咒试图为他驱散邪灵。
邵敬锡喘着粗气,神魂回到肉体,全身骨头像被敲碎般动弹不得,唯一庆幸的是他守住了自己的理智,没有沦为尸虫的傀儡。
“哎哟,果然意志力惊人。当年你就是凭着这股念頭逃出墓地的?”顾文休笑容满面,俨然是胜券在握的姿态。
而片刻之间,图阵中却又多了一个人,站在离邵敬锡不远处,手上还端着一个很粗长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刻有像符咒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