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到底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淡淡道:“寻常人习武为强身、为自保,武林中人习武为壮大门派、护佑国土。我门中,正清擅内功,久川专剑术,都是各取所长,你亦当如此。”
不悔见宋离说的严肃,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一个心法练了半个多月连入静也入不了,更别提想跟着师尊学剑的事儿了,他的手腕到现在还肿着在呢!
但听师尊所言,似乎是想让自己多发掘左手的潜力?
不悔看着自己的左掌心,他自幼便以左手为惯,硬是被乳娘天天拿筷子打手指头才改到右手。
他刚想回话,却见宋离倏然盯着自己衣角直看。
不悔缩了缩腿:“怎么了?”
宋离的目光转了回来:“似是长高了。”
不悔赶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脚。
他身上穿的还是当时在黔州时买的衣服,这些日子沉浸在练功中,压根没留心旁的,此时一看才发现裤腿竟然短了一截。
“是啊!我裤子都短了!”
不悔有些兴奋,他从椅子上蹦起来,拉起宋离的胳膊把他师尊也拖了起来。
“师尊,你快看看,我到你哪儿了。”
宋离被不悔拉起来,虽然没有不悦,但脸上明显堆满了无奈。他抿了抿唇,对少年骤然贴近的身体有些抵触。
宋离刚想后退,却被不悔扶住腰,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抵在他的锁骨上。
不悔倒是先往后仰了仰,看着他:“师尊,我是不是长了挺多的?”
是长了挺多的,两三个月前不过才过胸口,眼下都冒到锁骨处了。
“嗯。”宋离轻声道:“回去让正清给你找身大点的衣服。”
“好啊。”不悔应着,松开手:“师尊,你一会儿去哪儿啊?”
宋离往后退了半步:“藏经阁。”
“我猜你就是要去藏经阁。”不悔轻笑道:“那你等我把这些收拾了一起去啊,今日入静又睡着了,师兄罚我抄《道德经》来着。”
·
半个时辰后,不悔盘腿坐在案前,乖乖的抄着经书。
宋离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软榻上靠着,手里拿着卷古籍看的入神。
一室静谧,只能听见狼毫落于纸上的声音,和时不时从宋离那边传来的翻书声。
不悔觉得自己的心绪格外的平和,也不知是因为这藏书阁里多是典藏,庄重的很,还是因为坐在他身旁的这个人,叫他安心。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不悔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肿胀的手腕几乎已经麻木,他咬着牙转了转手,抬眼去看沙漏,竟然已经到了戌时。
“怎么这么晚了……”不悔说着,扭头去看他师尊,这一看直接把他吓了一大跳:“啊!”
不悔屁股一软,磕在桌上。
只见宋离正站在他身后不及一拳的地方,正目色沉沉的看着他,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师尊!”不悔摸着狂跳的心口,没好气道:“你怎么一声不响站在这儿,快把我魂给吓没了。”
宋离没回他,只道:“手怎么了?”
“……”不悔把右手往袖子里藏了藏:“没怎么啊,抄了一下午经书,酸的很。”
宋离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倏然矮下身凑到不悔身侧。
修长的手指从不悔肩头穿过,点在还浸着墨汁的纸面上。
不悔不明就里的偏过头,那是一个离得极近的距离。连师尊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瞧得清清楚楚,不悔的心又开始狂跳。
他结结巴巴道:“怎……怎么的?”
“你爹连先生也不给你请么?”宋离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正清和久川刚来的时候,字也不像这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