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宋离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那你先回去,明天辰时,不要晚了。”
“好。”不悔应着,刚准备再从窗户跳出去。
“等等。”宋离喊住他。
宋离站起来,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三两件折叠整齐的水青色长衫。
“拿着。”宋离把衣服递给不悔。
“这是……?”
“新做的。”宋离解释道:“你那两件来回穿,颜色都洗白了,袖口也磨的不成样子,裤脚还短了一截儿。”
不悔愣了愣:“……这是师尊你做的?”
“也没有,”宋离似乎有些难为情:“左右多了些布料,闲着也是闲着。你那日……不是说这颜色好看吗?”
宋离总惦记着前些日子将不悔撵走,累他受人陷害一事。
这事儿怎么说都是由他而起,若非他当日……心绪不稳,也不会一时失控拿不悔撒了气。小孩子嘛,还是得哄一哄的。
宋离没安慰过人,除了武学造诣颇高外,也就这些女红做的还算得心应手。思来想去,便替不悔做了几身衣裳,想来不悔见了,也该欢喜。
不悔的确很开心,他的唇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心里被这轻飘飘的衣服填得满满的。
衣服是拿上好的绸缎做的,水青色做底,领口和袖口绣着素色浪纹,腰间是月白色束腰,下摆以飞羽做点缀。
针脚细密,光色柔顺。
不悔看着手里的衣服,眼前似乎浮现起他师尊坐在窗前,拿着针线肆意穿梭的模样。
那是一双拿剑的手。
就是这双手,这双使出惊艳绝美的剑法的手,也能拿得起绣针做出这样精致的衣裳。
也是这双手,一次次的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抱着自己冲破黑暗的桎梏,一步又一步的走向晨曦。
宋离就是他的光。
不悔想。
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不悔一个箭步冲上去拦腰抱住宋离。
不悔好像又长高了,头顶都没过了宋离的锁骨。
还好,衣服特意做大了些,怎么的也能穿个一年半载的。
“好了,”宋离推了推不悔的肩膀:“多大了?怎么还总撒娇呢?”
不悔知道宋离不适应别人碰他,在他身上蹭了蹭就起来了,嘴里振振有词:“徒弟跟师父撒娇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行吧,我说不过你。”
不悔笑了笑,把衣服又凑到脸前仔细瞧着:“真好看,就当作这是师尊送我的生辰礼物了。”
生辰,娘亲和乳娘过世之后,再没人给他过过。
“生辰?”宋离道:“什么时候?”
不悔说:“下个月,冬至。”
那是数九的伊始,是凌寒的标志,是最长的夜,最冷的心。
不悔就是在这一天出生的。
那天下着漫天大雪,娘亲在没有炭火的破屋中生下了他,受了凉、落了病根。
却替他取名不悔。
娘亲曾告诉他——
娘给你取名叫不悔,不是为爱上你爹而不悔,也不是为执意生下你而不悔。娘是想告诉你,人这一生很短,决定了的事就不要回头,想要什么就去追,想做什么就去拼。
要从心、要尽兴。
这些是我的选择,我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