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承泽这才看见儿子被打成了什么样,疼惜之情登时占了上风。
只听他道:“从宁,你和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简从宁扫了一眼底下,若非他脸现在肿着,在场所有人都能欣赏到一出极速变脸。只见他颤着手往不悔身上一指,语调恳切悲愤:“他……是他,他见我猎了魑魅兽,心怀嫉恨想抢了我的猎物。幸而我反应快,提前一步做了标记,否则便要被他抢夺了去。他见我如此,更是气愤非常,直接冲过来便要取我性命,我被逼无奈才同他动了手。”
简承泽几乎没眼再看,这话一听完,他已然明了事实真相究竟为何。
不悔在宋离怀中气的发抖,他扣紧牙关,死命忍住了想再冲上去给简从宁两拳的冲动。
宋离把不悔按在自己胸口,安抚似的一下下拍着他不停抖动的肩头。
“你说是你猎了魑魅兽,”宋离淡声道:“那你告诉我,你用的是哪派剑法,又是怎样制服魑魅兽的?”
“我师承穹苍,自是用的穹苍剑法。至于如何制服魑魅兽的,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我哪还记得清?”简从宁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哦,倒是一点我差点忘了,魑魅兽被我一剑划在脖子上,它的尸首上定有伤痕。”
宋离又叫人把魑魅兽的尸体拖了上来。
他看着面前人生鬼面的凶兽,目光从它脖颈间扫过,的确有一道细痕。
见到此景的各派弟子又立刻调转了话锋。
“那是我划的……”不悔在宋离胸前微微抬起头,他赤红着双眼死命看着宋离,生怕那人也同大家一样,认为他是个抢人风头的恶人。
不悔有些急切,抓着宋离衣服的手更加用力:“师尊,那是我划的。”
你信不信我?
“我知道。”宋离道。
极简的三个字,是宋离一贯的风格。
不悔却倏然放松了,他登时便什么也不在乎了。他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不在乎天下的骂名。
只要眼前这个人肯信他,那便够了。
但宋离在乎。
他在乎的不行。
但见宋离一手把挂在不悔身上的剑拽了下来,晶莹剔透的剑鞘之中,银色长剑色若月辉,只有丝丝缕缕赤红隐现,似烈焰流火。
不悔不止一次好奇那剑中的红色到底是什么,他去问宋离,却从未得到过答案。
宋离把剑举在身前,任其间流淌的东西暴露在世人面前。
几位稍有阅历之人瞧见了,俱是一惊。
简承泽的后背隐隐爬起一层冷汗。
“那……那是……”林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是誓血的剑。”安若素亦是不可置信道:“剑本凶煞,开锋往往要见血避凶。只是这通常是铸剑人的血,只可避凶,难除厄障。而剑成之后,若想长久求安惜福,便取一人心脉精血,连着滋养一月,方可祛除万般凶邪,避诸世苦厄。”
“习武之人素不惧这些,更何况心脉取血太过伤身,故而显少有人会这样做。那是不悔的剑……难道说……”
不悔将话尽数听在耳中,他的身体逐渐僵硬,脑海中来来回回的重复着一句话。
师尊希望,你这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脑海中“嗡”的一声,不悔咬牙看向宋离的胸口,手不自觉的摸到他跳动的心房。
这里曾为他开胸取血一月之久,只为换他此生平安顺遂。
他如何值得师尊为他做这些?
该多疼啊。
掌下跳动的地方强劲而有力,一年过去,多少伤痛早已消散。
宋离拉开不悔的手,看向众人:“誓血之剑留下的伤口,不见戾气,无有杀障。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宋离把不悔交到萧正清手里,而后出剑离鞘。
只见剑光肃然一转落于掌心,一串鲜血淋下恰入魑魅兽脖颈伤口。
淡淡流光自破口处隐隐发出,除有浩然正气,再难寻见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