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感受不悔不愿再去细想,他只知道越是没有痕迹便越是可疑。
后来,他借着下山历练的由头终于有机会接触这些番邦之语,拿着誊的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在书上对了三天三夜,终于拼凑出两个如梦魇般的字——
血蛊。
再往下,是谁中了血蛊,又是谁要解血蛊,师尊为什么要找这东西。
一连串的疑问几乎要将不悔的力气抽干。
他盯着那两个字足足愣了一个时辰,才疯了一般的去找那巨蟒的线索。
可惜,一无所获。
不悔无奈,在日复一日的寻找中竟也愈渐熟悉起这个蛮荒之地,这个族落的风俗、隐秘诡谲的巫术,还有他们的语言。
就在不悔快要放弃的时候,武林中突然出现各门镇派之宝丢失的事情。
这几年不悔时常于江湖上奔走,宗内事务有大师兄和二师兄代宋离处理,而武林中的便由不悔出面。
就在几日前,空山寺的佛祖舍利被盗。不悔同武林盟的人一起去查看,竟出乎意料的在供奉舍利的佛龛内发现了蛇形图腾。
那是两条相互交缠的巨蟒,互相吐着信子,仰头对视。
不悔一眼便认出来,这便是多年前他曾见过的巨蟒。
他赶忙去找奉天,几年过去,昔日和他一起猎凶兽的小沙弥已然长成新任法师,前途不可限量。
不悔没说的特别详细,只把在佛龛中看到的蛇形图腾向奉天描述一遍,请他讲讲这图案的由来。
奉天只当他好奇,佛门弟子不打诳语亦不妄言,事关佛祖舍利,随便一点都是线索。
于是奉天求了他师父善聪大师,给不悔找了几张旧书残页。
正是不悔手里拿的这几张。
直到现在,不悔才有功夫静下心来好好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时隔四年,不悔再看这些文字已经不再吃力,他细细的看着,一字一句的解读着关于那神秘巨蟒的一切。
纸上说,古有双生灵蛇,一雌一雄,一凶一煞。
它们身覆鳞甲,血有剧毒,所及之处寸草不生。后来有人以身驯服,渡化破劫。
灭蛇身凶煞,除一念苦厄。
那人坐化成佛,这一对蛇便化作莲花台下护法神兽,千百年未再作恶。
但终是有人心生歹念,引巫蛊秘术驱动雄蛇,带其为祸人间。
失去雄蛇的雌蛇狂性大发,四处遍寻不得最后消失于人世,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悔看到最后,依然没摸出个头绪。
如果说当年在黔州看到的巨蟒便是这对灵蛇的其中一只,那它看到师尊那么亲昵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师尊是蛇妖变的么?
不悔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师尊若真是妖精,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妖,哪会长成那个丑样子。
不悔摇了摇头,对着那几张纸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仍旧费解的很。
他把纸折叠整齐了,摆进暗格里放好。刚想拿身干净衣服去洗漱,打开衣柜发现里面添了两身新衣服。
不悔扬起唇角,方才还严肃的眉眼登时便缓和下来。
他伸手摸了摸衣领上绣的精致的流云,一颗心都好像被这绣花之人拿捏在手里。
最熟悉的针脚,不悔从十五岁到现在的每一身衣服,都是宋离亲手做的,从不假于人手。
不悔有时候会想,师尊从前到底有什么样的经历,竟连绣花都会。
宋离从不提自己的过去,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过往的人,没有父母亲人,没有兄弟姐妹。
全身上下唯一一件属于他自己的东西约莫只有那把银色长剑了。
不,还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