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没记错!”不悔赶忙抓住宋离微颤的手,用力的握住:“我问过段谷主,得到他的认可才入药的,一定是别的地方出了差错,师尊你别多心。”
“真的?”宋离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拼了命想要证明自己是正确的孩子。
只要有一个人认同,他便能从无穷无尽的自我怀疑中解放出来。
不悔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何时骗过你吗?我去找段谷主问问情况,师尊你就在这儿等着我。”
“不。”宋离拒绝道:“我跟你一起去。”
若非亲耳听到段云飞的回答,宋离怕是再难安稳。
二人一起去找段云飞,那人现在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拿着笔在纸上写东西,不停的修改新的方子。
“段谷主。”不悔喊住他:“怎么会这样?泥炭用错了?”
段云飞百忙中抽空看了不悔一眼,一言难尽道:“没错,泥炭是对的。”
不悔闻言,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他接着说:“但灵蛇乃蛮夷之物,他们的体质与中原人相差甚远,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一点,下的剂量太小了。”
“那再加重药量啊!”
“来不及了,泥炭入药已经在百姓体内形成一股抗力,一击未成,再加药量只会适得其反。而且,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泥炭并不是唯一的解疫之物,起码还有一味药。”
“什么?!”
段云飞摇了摇头:“这还不是最关键的,疫情经此反复,感染途径也发生了变化。现在不再是由气息传染了,而是他们吐出的污血。稍有不慎沾到,便是要命的事啊!”
宋离的脸色沉了又沉,见段云飞撸起袖子往外走,立马跟了上去:“那现在怎么办?”
“难办!”段云飞亦是一脸凝重:“雍州这样,沧州禹州定然不能幸免。世间之大,谁知道另一味药是什么?可找不到这药,先是这三城的百姓,很快整个苍皇大陆都……”
“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我根据他们的病症,寻了味作用相近的药换上了,刚吩咐人去煎,就是不知……能不能管用。”
“有头绪总比没头绪好。”不悔道:“沧州和禹州派人通知了吗?若是赶的及,也许他们还没那么快让百姓喝上这药。”
“嗯,林然和安若素怕传信的脚程慢,自己亲自去了,这会也该到地方了,希望能赶得上……”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打断了段云飞的话。
狭小的角落里,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浑身抽搐,疼的满地打滚。
三个人立刻跑了过去。
宋离率先蹲了下去,想都没想就按住孩子的肩膀,防止他疼痛过度伤到自己。
段云飞嘴角一抽,刚想出声制止,地上那孩子突然一震,涨红着脸就要喷出一口血来。
按照这个距离,毫无防备的宋离几乎是避无可避,被喷一脸血几乎是必然之势。
可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从身旁而来,狠狠的把宋离往边上一推。
宋离被推倒在地,而随着宋离蹲下的人,因为这一推之下的惯性,竟滑到了宋离原先的位置上。
“噗——”
灼人的鲜血猛地喷出。
宋离琥珀色的眸子骤然一缩,他回过头,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胜过千刀万剐的疼痛。
暗红至乌的血液顺着不悔白净的脸颊蜿蜒而下,有几串甚至顺着他微抿的唇缝没入齿间,如血泪般,泣诉着这该死的天命。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白胡子老头惊恐的看着他,说出困他一生的四个字——“天煞孤星”。
遥遥的似有一句话与之重叠起来——
“凡是靠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你!再同他如此亲近,用不了三年五载,阎王爷就要来给你收尸!”
哪里有三年五载。
一年、一个月、一天都没有。
直到此时,宋离才近乎声嘶力竭的喊出一句:“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