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靠近郊区,方言重,再加上有的人情绪不稳定,叙述起来困难重重,可沈翊桢非常有耐心,仔细记录他们所求,在他们倾心谈起一些无关私事时也没有打断,还十分热络地与人搭话。
杜主任端来一杯热茶,也跟着聊了几句,兜里手机一响,他走去一边接了个电话,回来对沈翊桢道:“今天还会有别的律师过来,刚才打电话说已经在路上了,中午就能到。”
沈翊桢问:“还有几个人?”
“就一个,姓邵,好像也挺有名气的。”
沈翊桢慢慢一挑眉:“邵屿青?”
“对,就是邵律师。”
这倒是巧了,沈翊桢跟邵屿青认识,对方是比他高两级的同系师兄,是那种被专业课老师拿来当故事讲的传奇人物。
沈翊桢中午本打算去外头觅食,听说邵屿青要来,就故意等了等,一直到接近下午一点钟,邵屿青才姗姗来迟。
“师兄!”见到熟人,沈翊桢的心情一扫之前的阴霾。
邵屿青顺着声音望过来,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眸轻轻一折,他很快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沈翊桢一番,微微笑道:“好像长高了一点。”
“大概吧,”沈翊桢说,“师兄倒是一点都没变。”
“这算夸奖还是……?”
沈翊桢一笑:“夸你一直年轻。”
“翊桢,好久不见。”邵屿青伸出手,打算有个正式的仪式,沈翊桢大方伸出手去,两人重重握了一下,手分开时,邵屿青察觉手指被什么一硌,低头看来——沈翊桢手指上戴了一枚铂金素戒,一看就不是那种戴着玩儿的款式。
“你结婚了?”邵屿青问道。
“喔,对,前不久刚领的证。”
“是跟……”
沈翊桢不太想提秦啸,笑着说:“师兄你不认识,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这样,”邵屿青也一笑,“午饭吃过了吗?”
“还没有,听杜主任说了以后,就等着师兄来,这附近有家私房菜味道不错,我们去尝尝?”
“好。”
吃到中途,邵屿青搁下筷子忽然道:“翊桢,你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说不上来,”邵屿青回忆了一下,慢慢道,“从前你性格很张扬,天不怕地不怕,有什么说什么,现在似乎顾虑多了,讲话比之前圆滑。是不是跟……齐文磊有关?”
沈翊桢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闻言稍稍一顿,很快道:“不知道,我早忘了。人总是会变的嘛,师兄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可没准儿我就是注定要长成这样呢?”
邵屿青轻轻一笑,发自肺腑叹道:“现在的沈翊桢也挺好的。”
有了一层保护自己的厚厚的壳,不再那么天真地把身上所有弱点暴露给最亲近的人看,也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骚话可以讲
交给你们了
第二十章吃醋
沈翊桢跟齐文磊在一起半年,到最后也就停留在互相亲亲摸摸的阶段,说实话,他那时候还挺喜欢齐文磊的,毕竟没有强迫,不是假装,他就是想跟齐文磊谈恋爱才答应对方的追求。
可惜年少时的恋爱中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一旦发觉会被伤害的苗头,就先一步竖起满身的刺,口不择言地互相刺伤对方,沈翊桢那会儿也是挑剔得很,看齐文磊身上有一点令他不爽也会小题大做地拉出来吵一通,他们也是在一次争吵后走到感情尽头。
那次争吵相比之前真算不上激烈,沈翊桢甚至都记不起具体原因。齐文磊总是率先低头的那个人,那次争吵也是,他们当时还在去电影院的路上,齐文磊买来糖炒栗子哄他。沈翊桢还在气头上,下意识地一甩手,“啪”地一声,恰巧将齐文磊手里的纸袋打落在地。
沈翊桢霎时一慌,他不是故意的,望着滚了满地的糖炒栗子,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齐文磊没什么情绪地看他一眼,然后蹲下身,一颗颗捡了起来。
“你生气归生气,别这么糟蹋东西。”齐文磊起身之后语气很平静。
沈翊桢当时还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刻,齐文磊神情一肃,将口袋里的两张电影票都递到他手里:“我忽然不想去看电影了,你找别人陪你看吧。”
沈翊桢一顿,接过来就将两张影票撕成了碎片。
齐文磊对他说:“我先回去了。”
几天之后,沈翊桢撞见齐文磊跟那个一直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学弟手牵手站在雪地里接吻。被沈翊桢发现,齐文磊怕他动手,一把将学弟拽到自己身后:“翊桢,我跟许——”
“别跟我说话,”沈翊桢那一瞬间有点想吐,他按住胸口,为那段稚嫩的感情正式划上句号,“我们分手吧。”
元旦假期过后就是期末考,沈翊桢状态不好,还发了烧,在奔向一场专业课考试考场路上,他被一辆私家车撞了一下、狼狈地摔在路边,还是邵屿青开车路过,把人安全地送到考试楼。
从那以后,沈翊桢跟邵屿青才算正式认识。
下午的咨询,两人干脆拼了一张桌子,方便各自发挥所长,沈翊桢看着乖巧、擅长倾听,可是太注重法律的输出,对那些晓之以情就能解决的冲突矛盾并无良策,还得让邵屿青这种人精出马。
坐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头发半白的男人,他眼中难掩苦痛,说要跟妻子离婚,邵屿青一问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太太卧病在床一月,如今正在省肿瘤医院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