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韫何时对一个女子这般温柔体贴过?一旁的孙幼仪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几乎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一时间,她也说不清楚心头究竟是酸涩还是嫉妒。
许多情绪裹挟而来,令她的脸色渐渐地变得越来越不好。
谢桃顿时开开心心地抱着一大袋零食进去了,也不管身后的孙幼仪了。
“大人,我也是刚巧见到了谢小姐,便想过来见一见,再……赔个不是。”
彼时,孙幼仪眼见着谢桃捧着一袋子零食乐颠颠地转身走进去,她勉强回神,然后再面对卫韫时,嗓音又多了几分娇柔。
国师卫韫,才绝天下,容颜更是殊色无双。
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即便如今的朝堂之上,或是市井之间,多有其为奸佞之臣的传言,但正如孙幼仪的父亲孙御史所说的那般,奸佞还是忠良,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的卫韫,已是权势滔天。
孙幼仪之所以会一颗芳心暗许,实则也不过是难逃他这般天人之姿。
但其父孙御史之所以会同意孙幼仪的请求,去向启和帝求旨,也是想与国师府攀上关系,此后在朝堂间也能多出几分权势。
但未料,卫韫却抗了旨。
几乎没有给孙家留一丝余地,更不提什么脸面。
但即便孙御史内心里将卫韫骂了个千万遍,但如今,面上他却仍是不能得罪这位国师的。
所以才有了孙幼仪这一番道歉的举动。
“孙小姐做错什么了?”卫韫却问她。
嗓音冷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孙幼仪在听见他的这句话时,先是一怔,随后便道,“上次在梅园,我未曾端稳手里的茶盏,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谢小姐的身上……”
“是吗?”卫韫的神情仍旧平静疏淡,他低眼睨她。
孙幼仪也不知是为什么,在面对卫韫这般的目光时,她竟不敢抬眼直视。
平日里那般刁钻跋扈的一个人,此刻却只能低眉顺眼地小声称是。
“可我看孙小姐似乎并没有丝毫悔意。”
卫韫轻抬下颚,“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做这违心之事?”
他忽然的这一句话,令孙幼仪呆滞了一瞬。
她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卫韫又轻飘飘地瞧了她一眼,那样的神情绝不带任何的温度,就如同凝了化不开的冰雪一般,教人只一眼,便心生寒意。
“只盼孙小姐今后再不要出现在你不该出现的地方,最好再管好你这张嘴。”
卫韫忽而定定地盯着她那张在他看来与普通众人一般无二的面容,“如若不然,我看孙小姐这双连茶盏都端不稳的手,怕是就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了。”
他的嗓音始终平稳无波,无甚起伏,可当孙幼仪听见他的声音时,整个后背都已经凉透。
她身形微颤,几乎再不敢迎上卫韫的目光。
卫韫如何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孙幼仪不是没有听过外头那些有关他阴狠手段的传言,但她当初宫中晚宴一见他,便已被他这张如仙人般的面容给彻底乱了心神,对于外头那些传言,她向来是觉得不可尽信。
但今日,只听了卫韫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她便忍不住胆寒。
哆嗦着嘴唇,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卫韫话罢,便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掀了帘子,走进了帘幕里。
孙幼仪几乎有些站不住了,还是她身旁的侍女妙蘋迅速地伸手扶住了她。
坐在里头的谢桃见卫韫走进来,她又看了一眼帘子外头孙幼仪离去的模糊身影,就问他,“你跟她说什么了?”
她只听到孙幼仪的声音,但卫韫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模模糊糊的,谢桃也没听太清楚。
“没什么。”卫韫显然没有什么兴致提及此事。
谢桃见他没什么想说的意思,也就不问了,自己又埋头在袋子里翻找小零食,往嘴里塞。
但见卫韫手里端着茶盏,偏头看她,谢桃也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就把自己掏出来的蜜饯凑到他的唇边,“吃吗?”
卫韫薄唇轻启,吃了。
那一瞬,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了他的唇瓣,就那么轻轻浅浅的一下,却令他们两个人瞬间又四目相对。
此时无论是卫敬还是邵梨音,都莫名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在这里。
他们俩先是望了望天,然后偏头的时候,不经意地对上了彼此的视线。
然后卫敬就收获了来自邵梨音的一个白眼。
“……”
卫敬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懂她。
从松鹤楼里出来的时候,走在热闹的长街之上,卫韫偏头,看向走在他身旁的姑娘。
她戴着帷帽,周遭所有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隔着一层朦胧的纱。
于是他垂眸半刻,忽而伸手,将她戴在头上的帷帽忽然摘了下来。
谢桃反射性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卫韫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