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h1>第23节</h1>

陈氏往东间努嘴:“那边睡着,你要寻她玩,只怕还要会子。”

庭芜垂下眼睑,她是想不明白,来找庭芳问问的。庭芳有时候不耐烦,但真问到她头上了,很少不回答。她刚才偷偷的溜到周姨娘屋里,听了满耳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话,心里却一直反驳,又觉得自己的反驳不到点子上。如今她隐隐觉得周姨娘很多话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不敢问陈氏,今天一战,她就想赖上庭芳了。可如今庭芳在睡觉,顿时蔫蔫的,哦了一声,道:“那我先回屋了。”

陈氏道:“去吧,别玩疯了,到饭点找不到人。”

庭芜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道:“娘,四姐姐醒了你要她打发丫头来寻我好不好?”

陈氏道:“好。”

杨安琴笑道:“人缘还挺好!”

“小孩子都好热闹,有她在的地方就有热闹,可不招的人寻她么?”陈氏道,“二房的庭珊、庭玬都喜欢找她玩。前阵子又闹上三房的庭琇了,满院子就她疯的厉害。”说着又抱怨,“旁的都好,就是爱爬树的毛病不知打哪学的。如今你住在跨院里,正好替我看着她。每年到你那院子里桃子熟了的时候,她总要趁着人不注意去摘。好似家里没得吃似的。往日那院里没人总防不住她。我看她今年还爬不爬!”

杨安琴忍不住大笑:“哈哈哈,看不出来啊!长的可是一脸端庄贤淑。走路吃饭更是斯文,竟是个活猴。走走,我去瞧瞧活猴醒了不曾,没醒把她闹起来陪我玩儿。”

庭瑶:算知道陈恭撩猫逗狗的性子像谁了。

杨安琴不等陈氏说话,自个儿个跑到东间,顿时大笑!庭芳睡觉姿势无比销魂,举着双手缩着双脚,恰是个翻了肚皮的青蛙。与旁边的小八姿势一模一样。杨安琴笑的不行,忙叫丫头:“快拿笔墨纸砚,我得画下来,将来她出阁的时候做嫁妆!”

胡妈妈在一旁只觉得脑子不够使了!舅太太她昨天不是还看庭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么?把她儿子打一顿还看顺眼了!?胡妈妈半晌无语,舅太太的喜好真是异于常人啊!

第50章 喵喵喵

杨安琴是个直性子。与很多人想的不一样,总觉得聪明人就应该很温吞,做事走一步想很久。恰恰不是,历史上许多聪明人性格都算不上温文尔雅。杨安琴能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至少比陈氏聪明多了。又聪明又直爽,她就能判断什么人可以亲近,什么人不亲近也没事。按着她的原则,自然庶出的一窝都不是好东西,屁股决定脑袋么。叶家不可能因为杨安琴的喜好与陈家不穆,换个角度,叶家如果有庶出的外甥,也就是最多个面子情。所以说规则是他们定的,他们爱咋咋地。

怨不得庭树与周家亲近。一个是亲舅舅,拿你当亲人,见面捧在手心里,哥儿叫的亲甜,过年过节过生日都记着送贴心的礼物。未必多值钱,看着就高兴。陈家待庭瑶自是有条件做的更好,余下的庭芳还能捞个面子情,庭树等就看陈家的心情了。原本就预备送礼进京的呢,就顺道送点,不然全当忘了。连面子都懒的做。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长辈们都不放在心上,孩子们想的当然就是怎么糊弄过关。一方无心,一方无意,时间长了,两边更加合不来。

到胡妈妈这里,道理都懂,心中却难平。她自幼跟在陈氏身边做贴身丫头,长大配了小厮,又作为陪房与陈氏一起到叶家。女孩儿嫁了人,满目都是陌生。陈氏最初过的战战兢兢,自与陪房比在娘家时更亲近。只要没有利益冲突,亲近的人处久了就会有感情。没小妾的人家还好,有小妾或夫妻感情不好的,不定太太跟陪房比跟丈夫还亲近。

亲近的人又难免有移情。胡妈妈因日日伴着陈氏,带庭瑶庭芳比带自己孩子还多,心里最疼的就是庭瑶,次而庭芳,如今小八迎头赶上,自家的倒还靠后些——人都是处出来的。胡妈妈确实当的起妈妈二字,陈氏照顾不到的地方她默默补上,几乎相当于庭芳的半个妈了。自家娃被人无视甚至鄙视,当然不高兴,可又没有立场,早已肚里转了无数个主意,要把这个扣儿解开才好。中午听闻庭芳与陈恭打架时差点急疯了去,只还没空拎着庭芳数落,万万没想到杨安琴的态度翻边了!

胡妈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默默的把数落庭芳的话扔做天边的浮云,麻溜给杨安琴备上笔墨纸砚。完了人还是晕乎乎的,死活想不明白关键点在哪儿!

也没什么关键点,杨安琴闺中就是混世魔王,跟庭芳气场相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要是庭兰知道自己装了两日的乌龟还不如庭芳勇猛的一架,只怕要喷出一口老血!幸而她不知道,如今还在跟孙姨娘嘀咕庭芳的将来呢。

陈家的地界比较邪门,估计是家风好烦心事少,因此个个文化修养都不错,张狂如杨安琴,才艺拿出去都能秒杀了大部分人。她闺中就学过绘画,嫁了人后技术日益精湛,摊开画纸运笔如飞。不一会儿庭芳与小八的轮廓便勾勒出来。

庭芳穿着家常衣裳,睡在炕上只觉得热,把被子踢了大半。小八的奶子郑妈妈是个有经验的妇人,摸了摸庭芳的手暖乎乎的,又摸了摸小八的手,也是暖乎乎的,就随他们踢被子了。没盖被子,可不就露出睡姿了么?杨安琴一面笑一面画,陈氏哭笑不得:“你多大了?”

杨安琴道:“你不问问你闺女多大了?好有十岁的人了,睡觉还是这么着。”

陈氏笑道:“你画有什么用?她回头赖账不认。她脸皮厚着呢。”

话音刚落,庭芳揉着眼睛醒来,愣愣的看着围观她的众人。忽见到杨安琴,脑电波瞬间连通,飞速运转。找茬?要给她脸子看么?她要怎么应对呢?针尖对麦芒还是服软挣同情分?

杨安琴却拿起画纸给庭芳看:“我画的,好看不好看?”

庭芳定睛一看,囧了,舅母你不觉得画闺中少女睡觉的姿势太凶残了吗?重点是国画不是写实性不强么?你画的这么像是几个意思?

杨安琴还在说:“才画了边,不曾上色。原是打算送几块衣料替你表弟赔礼,如今看来,画比衣料还强哩。”

庭芳纵横江湖多年,终于在脸皮的厚度上遇到对手,自此不再独孤求败,硬生出三分惺惺相惜。然她到底是昔日老大,不肯落了下风,从床上跳起道:“衣料要,画也要!”

陈氏:……

杨安琴眼睛一亮,独孤求败的心那是一样一样的!立刻冲庭芳招手:“来来,咱们一块儿画。你娘教过你画画不曾?她没教过就同我学吧。”

陈氏:……

胡妈妈:世界变化之快已超出人的想象……

庭瑶:家里要变花果山,东跨院里的桃树种的真应景!!

两个人就开始琢磨上色的事儿了。方才杨安琴只来得及画人,周围景色不曾画上。庭芳就慢慢与她商议,哪些保留,哪些取掉。理由还十分充足:“画太满人家就不知道看哪一处,四周淡淡的,中间的才更显眼。”

杨安琴点头称是:“你学的不错。”

庭芳顺势拍了陈氏一记马屁:“都是我娘教的。”

杨安琴笑着点头:“你娘的画儿是不错。”

庭芳笑着说:“对对对!”说完,把后世见过的淡彩技法与她的知识储备相结合,几番思量,就随手拿起一支笔,另寻了一张纸跟杨安琴演示。先在画纸中间随意画了只猫,而后细细上色,看似随意,却每一笔都十分到位。画风逐渐变的萌萌哒。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杨安琴见到庭芳的新方法,顿觉得豁然开朗,手痒的恨不能一气画它十七八张。她当然看的出庭芳依旧稚嫩,可想法却好。两个人一来一回不住的讨论商议,待把画上完颜色,庭芳已与舅母好成一个人了,琢磨着到底挂哪儿比较好。

杨安琴道:“挂你屋里去,东屋有外人,看见还是不好。”

庭芳想了想,道:“挂我娘屋里去,她的卧室,生人不会进去。我回房的时候天都黑了,看不见几回,没趣儿。”

陈氏:“能问问我的意见吗?”

不能!杨安琴大加点赞,娘两个兴冲冲的跑回陈氏房间里比了位置,一叠声的喊丫头来裱画。杨安琴与陈氏庭芳都常绘画,丫头早已是裱画熟练工。看到百合拿出上好的浆糊,杨安琴暗自点头,丫头都训练的不错。

冬日干燥,浆糊一会儿就粘的牢牢的。庭芳亲自操起锤子钉了颗钉子,把画挂上了。退后两步看了看,完美!还扭头笑问庭瑶:“把你也画上去好不好?”

庭瑶压根懒的理她,要不是当着舅母,真想打死!

庭芳洋洋得意,艾玛,再没想到打架还能打出这般结果。人都是习惯性动物,日日看着的会比不常看着的亲近。故送礼都是捡尽可能让收礼之人常常动用,继而记起是谁送的东西。庭芳把自己画像挂在陈氏房间,陈氏抬头就能看见,并且每天都能看见,简直时时刻刻想起她。最妙的是跟小八画在一起,陈氏必不舍得丢,更不会看烦。待将来她出嫁了,还能日日记着。庭芳高兴坏了,大舅母您可真是我的亲舅母!不打折的!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max!忙完画,众人坐下来喝茶时,庭芳便问:“我五弟还好么?今日是我急了,才寻了几样笔墨,明日和他赔礼,只怕他恼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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