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你多想那副景象一次,它与你现实的连接似乎就更紧密,你困惑地思考着这种感受,仿佛能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触碰到了另一种朦朦胧胧的,活的,像丝线般的存在,它庞大而浩瀚,像是网络般将你包围。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一个一直被囚禁在牢笼里,只能用喊叫和其他笼子里同类交流的人,第一次用手触碰到另一个赤身裸体的活物。
有人进了你的笼子。
你猛然意识到,这真的是你第一次被人“拜访”笼子吗?不,你曾经有过这种经历,所以你立即反应过来,你的思绪正在和某种庞大的思维活物交融。
脆弱的大脑在头颅中战栗,惊恐袭上你的心头,你几乎是立刻将自己拼命抽离,你睁开双眼,看清周围的舱室摆设,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生命的存在,你微微松了口气。
但在你的大脑神经深处,一种本能的不安和警惕时刻刺痛着你,猛然间你看向舱室的大门,不知是在同时,还是在下一秒,一阵敲门声响起。
你拨了拨额头前汗湿的头发,走向门口,是圣萨多基回来了吗?可是他通常不会敲门,舱门记录了原体的基因和指纹锁。
你满腹疑虑地想道,但伸出手去,因为或许是舰船上的血天使副官或者其他人员,需要取天使在这里落下的什么资料,你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过敏感,以至于干扰了他们的工作。
你打开了舱门,出现的是一位身材精瘦的男子,身上穿着帝国的蓝色军装,你认出来,这是船上的舰员。
“什么事?”你疑问道。
“吾主传来命令,需要见您,时间紧迫,请您立刻和我前去。”舰员回答。
“什么?叫你来接我吗?”你避开舰员伸来拉拽你的手掌,感到一丝警惕和被冒犯的感觉。
“小姐,我们的军团士官都在忙于地面上的战斗工作呢,您不相信我吗?”舰员说道,“我在船上负责通讯,您见过我的。”
你满心疑虑地打量着这个男人的脸庞,确实感到一丝熟悉,“吾主的命令可没人能违逆,请您不要让我为难。”舰员接着说。
你只好走出舱室,走在舰员的身侧,穿过长长的走道,“你也称呼他为吾主吗?”在路上,你忍不住问道。
每个军团星际战士对其原体的崇敬,来自于他们的在由凡人成为星际战士的手术改造中,被注入了自己即将效忠的军团的原体的基因种子,从某种程度上的得到了原体的超凡力量的一小滴。
因而每个星际战士对自己所属的原体的忠诚和崇敬都是发自本能,甚至可以说是从灵魂深处的将他视为父亲和神明,而像战舰船员这类的凡人辅助军则并无此情结,虽然像你这样的人类也会因为原体的崇高形象和伟力感到震撼屈从,但都是源于对“强大”的屈服和敬畏。
像你这样的凡人,你们通常将原体视作一种特殊的存在,但并不会像星际战士那样全身心的忠诚于他,崇拜他,也就不会自愿用这种具有“封建”和“阶级性”的称呼,去崇敬地呼唤他了。
对于你的问题,舰员只是回以微笑,“你相信他是天使吗?”
你迟疑,感到一丝踌躇和反感,“他不喜欢被这样称呼……”你皱着眉说道。
“每个人在世上的位置,并不由自己决定。”舰员看了你一眼,回答道。
你们很快就要接近运载舰的甲板舱门,你发现舰员带你走的是一处应急侧门,廊道人迹罕至,舰员快速启动着门上的密码锁。
你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有通行命令吗?”严厉的声音从走廊口传来,一位高大的猩红盔甲的血天使战士飞快走来。
因为这刺耳的声音,你扭过头去,因为这前所未见的血红怪影而瞳孔放大,舰员咒骂一声,转过身去,从腰间飞快抽出震荡枪,对着血天使战士就来了一发。
血天使战士伸出陶钢手臂将其挡下,动力甲气阀压缩,以冲撞般的速度向你们飞奔而来,舰员连开数枪,只是稍稍减缓了他的速度,但这也已足够,他空闲的另一只手拉开榴弹的栓针,将它投掷到了血天使战士的脚边。
下一秒,小型的毁灭性能量在走廊中爆炸开来,热流冲击着你的头发,硝烟缓缓散去,你只听到那处的微弱喘息和涓涓血流声。
在墙壁的一侧,那生物尽可能的避免了爆炸的范围,但依然负伤惨重,血肉粘稠地涂抹墙角,而那生物本身,比你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可怖,燃烧着阴暗,漆黑,血腥,它既像个活生生的血肉团块,又像是一团火焰,是如此庞大,肉团上张开的是一张张长着吸血生物般的獠牙的大嘴,一对扭曲的,鲜血淋漓的肉翼展开着,因为爆炸而露出断骨。
混沌,亚空间生物,你几乎是本能地想到这个概念。
这血肉的怪物已经生息渐弱,但那双黑暗的,来自混沌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你,口腔中发出的声音嘈杂刺耳,你完全无法理解。
向着你的方向,它伸出那腥红的,扭曲的肉状触须,仿佛想要挽留你,保护你。
你倒退一步,压抑了一声尖叫。
接着,舰员将你的手臂粗暴拉回,把你塞入了运载舰中,向着那颗燃烧着战火的星球起飞而去。
而留在破碎廊道内的,重伤的血天使战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启动了盔甲内的紧急通讯,在痛苦呻吟中努力挤出字句。
“那位,小姐,被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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