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离开了唐挽的房间,回到自己下榻的馆舍。他的馆舍并不在驿站之内,而是在都护衙门。陈延光特别为他收拾出了一个安静的院落,既在重重士兵的保护之中,又能从后门独立出入。
随从烫好了毛巾,递给徐阶擦脸解乏。此时已近傍晚,陈延光派人送来的午餐。徐阶在桌前坐下,对一旁垂手静立的人说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林泉南却没有动,低头道:“学生有负老师重托。”
徐阶抬头看着林泉南,道:“我交代给你的事,都没有办成吗?”
林泉南一怔,继而想到了那另外的一件事,忙说道:“老师,我怀疑这个唐挽已然和闫党有了瓜葛。”
徐阶夹了一根豆芽,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他昨天刚掉了一颗牙齿,吃起饭来还有些费劲。林泉南见他无话,便继续说道:“苏州一案,只字不露,对同年的不公遭遇也无动于衷。阁老,此人是非黑白不分,不堪大用啊。”
徐阶却并未说什么。他看了林泉南一会儿,又问道:“你是真的生病了吗?”
此话一出,林泉南面色微窒,垂下眼睛:“是……真的病了。”
皇帝给林泉南的信是密诏,不会有人知道。从始至终,他也未曾露出过什么破绽。可他总觉得老师看着自己的目光,已经洞察了一切。
“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歇着吧。有事了我再叫你。”徐阶道。
林泉南低头道了一声“是”,退出了房间。
这盘豆芽实在太硬,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徐阶沉着脸色撂下了筷子。
晚间,唐挽正在桌前读书,忽然听到三声门响。
双瑞正在里间铺床,应该是没有听到。唐挽放下书卷,起身来到门前。
大门打开,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徐阶。
唐挽有些庆幸是自己开的门了。
“徐阁老。”唐挽拱手。
“唐特使还没有休息啊,”徐阶微笑,“我没有打扰你吧。”
“徐阁老快请进。”
唐挽将徐阶让到桌前坐下。双瑞听到动静从里间出来,见到徐阶明显也吓了一跳,好在他反应快,给二人端上茶来。
徐阶看到桌上扣着的书册,问道:“在读什么书?”
唐挽说道:“本也是有些无聊,想起上学时先生给讲过的《战国策》里的一篇,叫《烛之武退秦师》,有些感悟,所以又拿出来温习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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