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文风见人品。这样一个对治国安邦毫不热衷,甚至都无法独立思考的人,如何能肩负得起大庸的未来呢?
唐挽有些灰心,将最后两页翻了翻,便放下了。她看着一脸焦躁的裕王,微微一笑,问道:“难道王爷不想继承大统么?”
裕王的脸色霎时苍白,愣愣看了唐挽一会儿,道:“先生,这话可不能乱说。”
与他的紧张相比,唐挽却是一派风轻云淡:“听说皇上这段日子圣躬违和,身体大不如前了,丹药一把一把地吃,也不见好转。不然也不会听了徐阁老的劝谏,从西苑迁回了大内乾清宫。想必也是怕真的死在了外面,有伤国体吧。”
唐挽这一番话,可谓是十足的犯上,十足的大不敬。像裕王这样恭敬孝顺的儿子,就该把她绑起来,交到拱卫司手里。但裕王却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唐挽,喉结滚了滚,问道:“父皇他,真的不行了吗?”
唐挽淡淡垂眸,心下却是慨叹。这裕王早就被皇帝吓破了胆,将来就算继承了皇位,也是个没什么建树的平庸皇帝。大庸的未来,真要交到他的手上吗?
可除了他,又能是谁呢?总不能是那个无后的瑞王吧。
唐挽也不过是动了动念头,没想到瑞王爷竟亲自登了她的门。
冬日里阳光不错,唐挽便在院子里置了一张躺椅,窝在里面晒暖。乔叔忙着给一家人准备午饭。凌霄一手抱着莞儿,坐在正堂屋的檐子底下,教唐翊背《楚辞》。小娃儿奶声奶气,吐字却很清晰,不一会儿就背得有模有样了。
双瑞带着来客走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就是这么一幅市井炊烟的画面。唐挽将盖在眼睛上的扇子微微往下拉了拉,见那人一身玄色斗篷,兜帽将脸遮了大半,明显是害怕被人认出来。可惜啊,脚上那双金丝蟒靴却十足地暴露了他的身份。
唐挽便站起身来,朝凌霄摆了摆手,她便带着孩子们躲进了内室。唐挽便对双瑞道:“去给王爷搬个凳子来。”
瑞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皇帝酷似的面容,惊道:“先生知道是我?”
唐挽望着他那张脸,微微愣了愣,随即笑道:“王爷下次微服出访,记得换双鞋。”
瑞王爷微微一顿,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感觉,或许自己来找她,真是找对人了。
这是唐挽和瑞王的第一次碰面,可二人的渊源,却可以追溯到十二年前。
彼时唐挽是个耽误了考试时辰的举子,坐在贡院门前的雪地上嚎啕大哭。而瑞王还是朝臣们最看好的储君人选,刚好坐着马车经过贡院门前。于是瑞王的府兵当街设了考场,从贡院里取出卷子,让唐挽参考。贤君名臣,在当时也曾传为佳话。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落魄举子正平步青云,而显赫的王爷却落了个虎落平阳的下场。
瑞王爷的近况唐挽也听说过。自从闫党倒台之后,瑞王府便失去了依仗,现在就连内廷的太监都敢克扣王府的银两,委实有些凄惨。对方毕竟曾有恩于自己,唐挽自然不会怠慢,便命凌霄亲自煮了茶来。
两人喝过一巡,瑞王终于开口道:“先生若还念着当年的缘分,便请帮一帮我吧!”
唐挽一直觉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身份毕竟是裕王的讲师,今日瑞王登门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却不知自己还能怎么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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