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轿子,”元朗道,“让双瑞把唐翊送回去,你跟我走。”
唐挽摆了摆手:“不用,怎么也要路过我家门口,顺路的。”
“是么,”元朗侧眸,“那还是去你家吃吧,方便。”
……
唐挽一咬牙,冲双瑞招呼了一声:“把小公子送回去!”转身,挑帘进了元朗的轿子。
轿子里空间狭窄,坐两个人有些紧张。元朗往旁边挪了挪,留出小半个空位。唐挽只好敛了朝服,挨着他坐下。
她坐下的一刻,元朗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
外面传来鸣彦的声音:“起轿!”
平时坐一个人的轿子,今天坐了两个人,轿夫们也觉出吃力来,于是走得很慢。轿子慢悠悠地晃着,唐挽的肩蹭着元朗的手臂,暖人的温度隔着衣料传来,刚刚好。她歇了这一年,精神上懒散了不少,对于今天这样的早起还不适应,不禁有些困倦。她侧了侧身子,将头依在窗边,闭目养神。
这眼睛一闭,竟然浅浅地睡过去了。元朗听到身边清浅的呼吸,侧眸看去,就见唐挽倚着车壁睡的正香。轿子有些颠簸,她的头偶尔会弹起来撞一下。元朗凝眉看着,等到下一次弹起来的时候,伸出手垫在她的前额上,轻轻将人推向自己的肩膀。
她的睫毛颤了颤,遮住了那双点了墨的明眸。鼻梁挺拔,鼻头小巧,双唇粉嫩丰润,隐隐泛着一层水光。这样的娇丽容颜,怎么可能会是个男人呢?
元朗苦笑一声,也只有他,才会被瞒了那么久。
从那次余杭之行,发现被褥上的血迹之后,元朗便生了疑心。疑心一生,之前被忽视的许多端倪便显露了出来。
唐挽其实是女子这件事,从他生疑到推断到确认,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真的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倒也没那么震惊了。元朗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原来自己不是断袖。
对,他不是断袖。他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他只是喜欢匡之而已。
这更要命。
元朗低头去看怀中人的睡颜,便觉怎么也看不够。继而又恼恨自己的愚钝,以前两人同吃同住,在一张床上睡过那么多次,怎么就没发现呢?
要是能早一点发现……要是早一点发现……
元朗的眸光骤然深沉。他闭上眼睛,将萦绕心间的念头散去,再睁开眼,又是一派朗月清风。
早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却不知匡之是如何看他的。
就算她对他曾有一点喜欢,也因为之前那场婚姻,消散殆尽了吧?
元朗忽然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想起这十几年唐挽经历的种种,便觉心头抽痛。以前将她当做男人时,尚且会心疼,如今知道了她女儿身份,这心疼便翻了千百倍地袭来,夜夜折磨着他。
明明是个娇柔的女儿身,为什么要踏足这残酷的官场,去经历那些黑暗呢?
匡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若像寻常女子那样,养在闺阁里,嫁个如意郎。倒还能过得安稳顺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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