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楠对上她的目光,便将脸上的火气收了收。
也不知这两人又在闹什么别扭。唐挽琢磨着,得等宴席结束之后,好好问一问元朗。
然而以冯楠的脾气,又怎么可能等到宴席结束。几杯热酒下肚,卡在喉咙里的话就再也憋不住了。
几人正在行酒令,玩的是顶针续麻的对诗游戏,谁要对不上来就要罚酒。冯晋阳喝得最多,等轮到了冯楠,他却不说话,只将筷子撂了,自己仰头先干了一杯,继而“啪”的一声,将酒盅墩在桌面上。
在场的气氛便微妙起来。
“元朗,你今日到底同崔佳胤说了什么?”冯楠突然开口。
崔佳胤这名字听着耳熟。唐挽现在掌管吏部事,对各部口的要员都要熟悉。此人虽然只是工部一个小小的主事,偏巧今天上午才刚刚从督察院调过去,唐挽审查日常的时候正好扫见了这个名字。
督察院是冯楠的老衙门,工部又是元朗的地盘。这崔佳胤的身份便值得推敲了。
元朗也饮了酒,却不似往常那般疏狂形状,反而有些恹恹的。
“不过是训导了几句罢了。广汉也想听一听?”元朗道。
冯楠的语气本来很冲,被元朗这一回,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他面色涨红,眉头紧蹙,道:“我们两个有过节。你不帮我,我不怪你。可你不该在我背后玩这些花样。”
元朗眉目间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说道:“咱们两个没过节。”
“那你为何压了崔佳胤的上本!”冯楠猛地站起身,面前的杯盘哗啦啦掉了一地。冯楠的脾性在场的人都知道。唐挽想劝和几句,手腕却突然被元朗压住。她转头,就见元朗眸光微转,定定看着冯楠,脸上似有嘲讽之色。
坐在冯楠另一侧的沈榆已先一步拉住了他:“广汉,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冯楠才不会坐。他离席负手而立,等着元朗的回答。
相比冯楠的暴怒,元朗则是一派云淡风清的模样:“我只是不想自己的下属卷入党争罢了。”
党争?这可是踩了冯楠的软肋:“你说谁党争!”
“冯楠,勾结言官,结党营私,构陷首辅!”元朗忽然扬了声音。所有人都傻了眼,怔怔地看着他。
冯晋阳都快哭了。好好的一场同年小聚,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
“我构陷首辅?他徐阶是如何构陷官员的你看不见吗!”冯楠一把抓住元朗的衣领。他们两人之间还隔着唐挽,冯楠的动作实在太大,险些将唐挽推到。元朗一把扶住唐挽的椅子,将人往远处拉开。他与冯楠之间,便再没有障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