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干净了。”他说。
“哦。”
元朗复又转过身,说道:“上来。”
唐挽便倾了身子,双臂揽在他的颈间。元朗的手托住她蜷起的膝头,将人背起来。
的确是太轻了,那么一点点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却让他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唐挽的唇不经意擦过他的耳边,那双白玉耳垂便红得像胭脂一样。
刚才那绝对不是在吹柳絮。是他亲了她的眼睛。唐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亲她。她之前一直以为元朗是断袖,可自从闫小姐死后见他那般折磨自己,唐挽便知道他还是爱着闫小姐的。方才昏黄的灯影下,他突如其来的亲吻,许是因为思念故人,太过萧索寂寞了。
唐挽有几分心疼,又有几分委屈。她双手将他的脖子揽紧,道:“元朗,斯人已去,你不要再留恋了。”
元朗的脚步顿住,方才还火热的心瞬间凉透。果然啊,她是在意的。
方才那样的亲密,她会反感吧?
“嗯。”元朗低低应了一声,抬步继续往前走去。
第二天的内阁晨会上,元朗果真参了冯楠一本。参的罪名却不是结党营私,而是教唆臣工,挑拨离间。
冯楠也不示弱,当场写文章回敬元朗,说他心胸狭窄,小肚鸡肠。
两人在内阁里吵翻了天,下了朝之后仍不罢休。冯楠起于督察院,手里有一批御史言官;元朗在翰林院资历深厚,身边亦围绕着一群文臣墨客。于是你参我一本,我奏你一本。你说我上朝官帽不整有辱圣听,我说你朝服出街吓唬百姓。左右风闻言事没罪过,京城有的是纸。吵吧,闹吧,整整折腾了半个月,终于惊动了皇帝。
皇帝经历过当年的闫徐党争,仍心有余悸,便特意单独召见了徐阶,说道:“内阁还是应该以和睦为重。”
是啊,是要和睦。在徐阁老的治下,两位阁员之间如何能闹成这样呢?
于是罚了冯楠和元朗各自闭朝一月。参与其中的所有文臣言官,反思自省。徐阶不做闫炳章,他不杀人,也不红脸。只有好言好语的劝告。
满朝文武都看着呢,为了一碗水端平,徐阶想要将冯楠逐出内阁的计划也不得不搁置了。他不能让人挑出错处来。
一个月之后,事态才终于平息下去。
“这文官们也不甚高级,怎么弄得跟泼妇吵架似的。”唐挽坐在自家院子里,饮了一口茶,说道,“你看看这文章写的,比你差远了。”
凌霄今日心情不错,在廊下支起炉灶,亲手给唐挽烹茶。她闻言,淡淡一笑,说道:“自打我生完这孩子,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都没有了。整日里就是柴米油、屎尿屁。我倒是能给你写篇屎尿屁的文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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