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淡淡一笑:“知道了。”
“呵,这还什么事都没有呢,就忙不得要撇清关系了!”苏榭恨恨道。
徐阶看了他一眼:“都说了是生病,你那么多话做什么。”
“老师!”苏榭急急道,“事到如今,那唐挽的心思您还看不出来吗?我看咱们徐党内部需要一次大清洗,把那些包藏祸心的,都给揪出来!”
“哪里有什么徐党!都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尽忠!”徐阶厉声道。
苏榭自知失言,低头道:“老师教训的是,学生失言了。”
徐阶微微闭上眼睛。苏榭的话虽然说得不好听,可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唐挽凭借徐阶的倚重,在徐党内结交甚广,又因为制裁陈同有功,获得了一大批官员的支持。如今的徐党,已经隐隐有了分裂之势。
徐阶早就看出唐挽绝非池鱼,却没想到她对权力竟然如此热衷,竟等不及要从自己的手里夺取。徐阶摇头笑笑,果然还是年轻,太过冲动。他“徐徐图之”的本事,也不过学了个皮毛。
徐阶这一次也不打算再等了。不过一个唐挽,羽翼未丰,还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至于太后,徐阶也未曾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后宫女子。再等几年,皇帝亲政,将那珠帘撤去,看她还如何容身。
“老师……”苏榭低声唤道。
徐阶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今年的京察改在三月了。你好好琢磨琢磨,趁着这个机会,闹出点动静来。”
苏榭双眼一亮:“学生明白!”
京察是大庸官员考核最重要的程序,原来是六年一察,到了显庆年间改为三年一查。京察分两类,四品以下官员由吏部以“四格”“六法”为标准审查,主要对官员在任的政绩、德行、勤勉程度进行考察。列一等的优先升任,末等的将被罢免,成为“察典”。官员一旦被察典,便是终身耻辱,连皇帝也不得留用。至于四品以上的大员,只需要遵诏自陈,由皇帝直接确定留用与否。
自陈就是陈述个人的阙失。当然这是一种形式,官员们大多粉饰太平,顶多说自己“才疏学浅”,谁也不会傻到直抉隐微,甚至自行攻击。可妙就妙在还有一个督察院。督察院的给事中、御史们如果发现有官员上报不实,可以上书弹劾,这被称为“京察拾遗”。通常经过京察拾遗的官员,没有幸免的机会。基本就永远地结束了仕途。
徐阶看重的就是这个机会。苏榭身为督察院佥都御史,也正好有这个便利。既然决定“杀”唐挽以震慑百官,就要“杀”得干脆利索,让她再也不能回到朝中来。
翰林院里,唐挽突然打了个喷嚏。连带着桌上的烛火都暗了一暗。
“可是着凉了?”元朗说着,将自己的大氅取来,披在她身上。
唐挽摇了摇头:“保不齐是有人在琢磨我。”
元朗笑道:“要真是这样,徐阁老的喷嚏该得一天到晚打个不停了。”
唐挽眼前立时便显出画面来,忍不住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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