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没注意他话中隐含的意思,说道:“变法本就是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事,急不得的。”
元朗低头看着她,忽然一笑:“匡之,你可真狠心。”
他眼底的无奈和悲伤汹涌,唐挽不禁怔了怔。
元朗将人松开,转身走到桌前,背对着唐挽。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抬头低头间,一声叹息:“你果真要这一生都披着这虚假的外皮么?”
他顿了顿,说道:“你想要的,我会尽力帮你达成。我所求的,不过在世人面前,光明正大牵你的手。”
唐挽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猛然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元朗转过身,见她的身影伶仃而立,眸中水光闪动,无限可怜。他忽然就后悔自己说了这些不该说的话,让她伤心了。
他复又上前,牵起唐挽的手,细细摩挲,继而将她的掌心贴上自己的胸口。他的声音轻柔,低声哄着:“我知道是有些冒险了,不过都是值得的。你在我身后护着我,不会出事的,好不好?”
唐挽低头,一颗泪珠落在他的衣袖上,迅速被吸干。她又抬起头,眸光沉静而坚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定会将批红的大权拿到手的。”
元朗怔了怔,随即浅笑,抬手拭去她眼角残存的泪痕。他的匡之从不会软弱退让,就算流泪,也只有他一人能看见。
唐挽拿起他的衣袖擦了擦鼻子,问:“督察院那边,让谁主审,可定下了?”
“倒有一人毛遂自荐,”元朗又恢复了那一派云淡风轻,“叫楚江的,好像你认得?”
“楚江!”唐挽皱眉,“你……你怎么老折腾我的学生!”
但凡和宗室有关,这案子就不好办。有经验的老御史们躲都躲不及,也只有楚江,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接这个案子。
楚江那孩子比孙钊更加耿直,如何能应对宗室的反扑?好不容易保下了孙钊,却又面临丢失楚江的风险。
唐挽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孩子们一个个横冲直撞的,还偏偏有元朗这么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爹,跟他们一起胡闹。
元朗大笑,将人揽入怀中,小心翼翼地顺着气:“孩子们不碰钉子永远长不大。得让他们赶紧成熟起来,还有大事要他们去做。”
唐挽暗暗踢了他一脚。元朗闷哼一声,将人揽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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