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其实一直在等着她开口。她这般疾言厉色,不过就是想看看唐挽究竟会不会维护皇帝。太后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说道:“唐阁老不必为皇帝开脱。他自己做错了,就当亲自去弥补。”
唐挽柔声道:“太后娘娘说的不错。可皇上为君,谢阁老是臣。让君主折节去向臣子赔罪,古来没有这样的道理。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为臣的,岂能让君主为难呢?”
她这一番话,就是给太后吃了定心丸。君臣有别,内阁再掌大权,也不过是皇帝的臣子。好在唐挽还记得这一点。
太后面色稍霁,说道:“那唐阁老的意思呢?”
唐挽道:“此事说起来,也是我唐家做的不周到。虽说孩子们还小,可翊儿至今云游在外,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德行。我夫妇当登门与谢阁老正式地谈一谈,若无结亲之意,还是尽早把信物退还,免得日后再生口舌。”
凌霄在一旁点头:“是这个理。”
“既是你们两家的事,本宫也就不操心了,”太后转向皇帝,说道,“往后再不许口出轻浮。你要时刻记住,你是皇帝,是万民的表率!”
皇帝垂眸:“儿臣知错了。”
唐挽坐了不多时,便与凌霄一同向太后告辞。两人刚刚走出宫殿大门,就见太后的贴身侍女雪莺与一个小太监从角门进来。他们见到唐挽,便退至一旁,躬身行礼。
唐挽的目光淡淡一扫。待她二人走过,雪莺方才带着吴怀往大殿里去。唐挽却堪堪停住脚步,转头望着他们的背影。那小太监的长相无甚特别,可不知为何,唐挽总觉得他的身形步态,有些眼熟。
“怎么了?”凌霄问。
唐挽眸光深沉,淡淡道:“没什么。”
她转身往外走去,低声对凌霄说道:“你这段时日多进宫。太后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与我说明。”
凌霄点点头:“明白,你放心吧。”
……
谢府门前停着一顶绿呢小轿。双瑞从门房屋里走出来,快步来到轿前,低声道:“公子,谢阁老不在府中。”
唐挽掀开帘子,望着街边刚刚抽枝的柳树,便知该去何处寻他了。
进士胡同里安静极了,只有黄鹂鸟清脆的鸣叫。唐挽下了轿子,就见鸣彦刚好从两扇木门后走出来。
“唐公子。”鸣彦上前行礼。
“嗯,你家公子呢?”唐挽问。
“公子在里头歇着呢,让小的去打壶酒来。”鸣彦扬了扬手中的空酒壶。
“去吧去吧,”唐挽抬步往里走,脚步一顿,对旁边的双瑞说道,“你在外头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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