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莞儿自然没有出家。她就在青阳书院求学,只不过改了名字。她的父亲谢仪说,治学就当有个治学的名字,方显庄重,故而该作“谢又清”。这三字取自前人诗句“中间小谢又清发”,寓意谢家门楣后继有人。
仿佛为了迎合这名字中的期许。四年之后,谢又清的大名就传遍的天下。不因她是谢仪的女儿,而是因为她的一项算学专著被户部立项,成为了建成年间二次税改的蓝本。那年谢又清十八岁,成为了国子监名单上唯一的一位女学士。
冯恬恬也再没有回过京城。她在洛阳跟着姑姑经商,也做得风生水起。建成十五年,皇帝下江南劝农劝桑,途径洛阳,下榻冯家。彼时冯晋雪不在,一应的接驾事宜,都由冯恬恬一手操办。
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明黄的冠冕出现在长街尽头,冯恬恬立在家宅的大门前,以家主的身份,带领阖府众人低身行礼。
“早听说冯家识财货、擅经商,今日一见,果真是门庭豪阔,”年轻的帝王声音轻快,“冯阁老,多谢您的款待。”
“陛下客气了。若有操办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冯晋阳含笑道。
“冯阁老,这位是?”皇帝看向最前面低头立着的冯恬恬。
“是老臣的幼女。”冯晋阳含笑道。
皇帝挑了挑眉,怪不得他觉得如此熟悉。那年上元灯会,同谢阁老家的千金一起调笑自己的,应当就是这个丫头吧。
此时看她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倒像个守规矩的。可皇帝心里清楚,这是个牙尖齿利的货色。
皇帝没再说什么,负手往院子里走去,身后仪仗纷纷跟上。冯恬恬落后了一步,跟在自己父亲身边,低声问道:“爹爹,女儿操持得如何?”
几年不见,冯晋阳对自己的女儿满是思念,哪里看得出不好来?心里虽然乐开了花,嘴上却仍是提醒道:“陛下一路操劳,很是辛苦。你吩咐下人们,可要多精着点心。”
“放心吧,”冯恬恬一笑,道,“我看这小皇帝还是老样子,傻乎乎的。”
冯晋阳赶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冯恬恬吐了吐舌头。父女俩都没发现,走在最前面的皇帝身形明显一顿。
傻乎乎的?他什么时候傻乎乎的了?
冯府的后花园景色不错。晚饭过后,皇帝屏退了左右,四下闲逛。他在一株盛开的白牡丹前停驻半晌,一抬头,就见冯恬恬从回廊下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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