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胃在搅动,他伸出手去揉,但越揉,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就越强烈。
没用,何野,没用,何野。
已经三十多岁了,早该是情绪稳定的年龄,可他却跟个疯子一样,在夜里跟他亲爹打架,他想了想,他怪他爹,但今天勃然暴怒,不仅仅是因为他爹,更是一种窥见自己无能后的愤怒。
他始终没有迈过去那道坎,不停地欺骗自己,压抑自己,他觉得他自己长大了,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了,但真正被逼着面对这个童年的窟窿时,他发现,他仍然是那个只会坐在台阶上哭泣的少年。
他想回头看看犹如废墟的家,可几次想转头,都放弃了,他连看一眼这个惨状的勇气都没有。
等到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失,他打开门,启动汽车,去了附近一家酒吧,既然清醒是痛苦的,那就把自己灌醉。——
“先生,这个酒很烈,您已经喝了四杯了。”吧台调酒师劝阻道。
何野舌头咂了下,烈吗?他一点没感受到,只觉得嘴里苦涩,他把杯子重新推到调酒师面前:“续。”
调酒师不忍,但何野执意要续,甚至把酒钱拍在桌子上,只好叹了口气,再次为他调酒。
“先生,您有点醉了,要不要联系一下家里人来接?”
“没有家里人。”何野头晕晕乎乎的,手指捏着太阳穴,目光失焦。
老板走过来,和调酒师低声交谈几句,调酒师很快抓起何野放在手边的手机,对着何野的脸,打开面容解锁。
电话栏中最上面的是个叫“姜山”的人,打了一共12个电话,均是未接状态,调酒师很快回拨了过去。
“喂?何野,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姜山很快接了,声音急促道。
调酒师尴尬地说:“您好,我是黑熊酒吧的员工,这位先生喝醉了,您是他朋友吗?”
“是,发给我定位,我马上来接他,谢谢。”姜山说道。
何野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夺过手机,尽管再难受,但他绝不想让熟人看到他这副窝囊倒霉样,他在别人心里,只能是稳重的,有风度的。
他收拾好衣服,不顾调酒师劝阻,推开门,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寒风袭人,吹散他不少醉意,他晃晃悠悠地扶着酒吧门口的栏杆走下去,没走几步,胃里忽然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对着草丛吐了出来。
就在他难受之际,一辆银色的面包车突然在他面前急刹车,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车的车门猛地被打开,几个高大威猛的外国佬拿着棍子跳下来,目光凶狠地盯着他。
这是......何野醒了一半,睁大眼睛观察着面前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