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82节</h1>
我再次把目光移了过去,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严重撞击。因为此刻,两人虽然互相抓着衣领,但是楠楠却是骑在宇城飞身上的……堂堂职院大佬之一,说出去三个学校都要抖三抖的名字,就这么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还被一个女人堂而皇之的骑在身上。而且以宇城飞的实力,他明明可以用力把楠楠给推开的。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抓着楠楠的衣领,愤怒地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你这个臭娘们,知道我死一次得掉多少经验吗?!知道我得用几天时间才能补回来吗?!”
楠楠回骂道:“死一次就怎么了,让老张给你把经验练回来不就行了?”
吧台的老张打了个哆嗦,苦着脸道:“楠楠啊,话可不能乱说。阿飞丢的那点经验,得连续砍怪四十八小时才能赚回来啊……”楠楠飞了他一眼:“四十八小时就四十八小时,我给你两百块钱,你干不干?!”老张说:“这位姑娘请你自重,不要动不动就提钱。我以前帮阿飞练级,什么时候要过钱了?不过两百块钱的事就这么说定了啊……”
我旁边的元少突然扯着嗓子喊道:“老张,你敢说以前帮宇哥练级没要过钱?你偷偷把他号上新打的装备卖了,再把钱转移到你的号上,我可看见不止一次了啊!”
“什么?!”宇城飞登然大怒,对楠楠认真说道:“媳妇,你先让一让,我需要解决一下外患再来和你商量内忧的事情。”楠楠大义凛然地点点头:“夫君,你去吧,维护尊严重要。”
宇城飞站起来,走到吧台前面,把哆嗦如小鸡的老张提溜了起来,瞪着眼问道;“说,你偷偷卖了我多少装备?”老张哭丧着脸说:“也没多少,就几件而已,你别听元少瞎说,他那人爱夸张你还不知道吗?”宇城飞又问:“那你换了多少钱?”老张继续可怜巴巴道:“还不够吃顿饺子呐,真的没多少钱!”元少不乐意了:“老张,说话得凭着良心啊,上次我逮着你卖宇哥的装备,你连忙请我去外面吃饭,光炒菜就上了四个呐,还是两肉两素!”
宇城飞放下老张,一指元少:“好你个小兔崽子,原来你也有份!给我把吃过的东西通通吐出来……咦?耗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总算是看见元少旁边的我了。
我说:“宇哥,我都来了好一会儿了。”楠楠欢乐地奔到我面前来,用力捏了捏我的脸,嬉笑着说:“好弟弟,刚才你宇哥欺负我,你得寻思着替我报仇啊!”
我哭笑不得地说:“姐姐哎,我咋看着是你欺负我宇哥呢。”旁边的周墨则小心翼翼地说:“楠楠姐好。”楠楠摸了摸周墨的头发,笑嘻嘻道:“嗯呐,好妹妹。”
不知道怎么,看着楠楠姐和宇哥都这么开心,我的心情也跟着高兴起来。好希望他们就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千万千万别再发生之前楠楠趴在宇城飞胸膛上哭泣的情况了。宇城飞冲我一招手:“耗子,你出来一下。”便自顾自先出了网吧。我让周墨在这待会儿,便跟着出了网吧。一出来,宇城飞就搓着手说:“有烟没?”我说:“有。”便掏出烟来给他。宇城飞接过烟来,满意地吸了一口。我有些纳闷地说:“宇哥,你咋老不买烟啊?”宇城飞指了指网吧里面说:“里面那帮混蛋都不买烟,就等着别人买呐!”
我又问:“那你们都不买烟,平常烟瘾犯了咋办?”宇城飞说:“抽老张的呗。”语气十分自然,就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我想起老张那张苦瓜脸来,不由得为他叹了口气。
我和宇城飞都坐下来,正午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天气是越来越暖和了,加上前些天又下了场雨,满城的树木都愈发青翠起来。宇城飞磕了磕烟灰,问道:“最近怎么样?”
我说:“挺好啊。咱们两家合开了一家麻辣烫,生意好的很哩,你妈跟你说了吧?”
“说了。”宇城飞说:“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我是问你,走出来没有。”然后指了指我的心脏,“这里还难受不?”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倒微微的有点刺痛起来,嘴上还硬道:“不难受啊,都过去了,是吧。”
正文 第374章、老大不好做
宇城飞看了我一眼,说道:“从小,你就特别心软。还记得那年秋天么?我们去后山上掏鸟窝,准备烤几只麻雀来吃。运气不错,刚进山就摸到一个窝。当时把两只麻雀抓出来,还发现里面有五只幼崽,就那么一点点大。”宇城飞用手比划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我开心的很,说幼崽烤来更好吃,一口一个特别香。结果你说它们太可怜了,还是不要动它们了,就把两只大的抓走就行。我告诉你说没用的,幼崽没了大的陪着一样会死。你就把那五只幼崽抱回了家,说要自己养它们。结果不出三天,还是全都死了。”
我低下头,一声不吭。宇城飞接着说:“当时你哭着要给它们下葬,我实在看不过去了,猛地把尸体抢走,尽数扔进了火炉里。为此,你一个多星期没理我。后来,我花了三十颗玻璃球的代价,才让你继续和我玩。”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我知道你是说我不够狠。”我难过地说:“可是活生生的人终究不一样,我非常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把他们保护好,一想到他们都是那么的信任我,我却……”
“老大不好做。”宇城飞说:“要做老大,就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要走到巅峰,就得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不只是敌人的,还包括朋友的。”
我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没办法看着朋友们倒下。”宇城飞说:“那就拼尽全力保护身边的人吧。”我问:“该怎么保护?”宇城飞挥出拳头,用力说道:“干掉一切有可能伤害到你朋友的人,这样才能真正的防患于未然,把危险概率降到最低!”
我怔怔地看着宇城飞,心里不断地在鼓荡着。宇城飞继续说道:“你要记住,这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你干不掉他,他就会反过来伤害你;与其等他伤害你,还不如趁早将他干掉。”
我呼了口气,说道:“宇哥,我承认你说的很对。不过我想,我还是做不到。”毕竟对方也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干掉就干掉?现在的我很会打架,却未必想把对方打成什么样子。
“你要知道,我们走的是一条什么路。”宇城飞比划出一条特别窄的羊肠小道来:“这条路的两边都是悬崖,而食物只够少部分人吃的。想在这条路上讨饭吃,就必须把多余的人毫不留情地踹下去,而且是不惜动用一切手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在这样的路上行走,像我这样性格的人只会被其他人踹下去吧。
宇城飞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如果是我身边的人死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他报仇,但是无法阻止我继续走下去的决心。哪怕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前行。”
我怔怔地看着宇哥。这种如狼一般的气魄,是我天生就没有的。宇城飞搂着我肩膀说:“我一直知道你不够狠,所以并不希望你在前线冲锋,砍人这种事交给元少他们去做就好。至于你的话,在后方给我出出谋划划策就够了。”我苦笑着说:“我觉得我的脑袋还不如你。”宇城飞说:“那是你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而且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的潜力。不过现在还是算了,你已经对这条路生了怯心,还是远远的离开我们吧。”
我没有说话。实际上,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说这番话没什么意思。”宇城飞又拍了拍我的肩:“只是希望你别有那么多压力。身为老大的话,当然有责任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但人世间不可能十全十美,小心如我,也还是伤了不少兄弟。”他打了个呵欠,叹着气说:“像我们这一圈的兄弟,其实之前有二十多个。”
我惊讶地说:“其他人都哪了?”因为现在见到的只有十几个。
宇城飞掰着指头说:“有的坐牢了,有的受伤了,还有一个……死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死了?!”
“对,死了。”宇城飞说:“在一次很严重的火拼中死了,到最后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学校瞒着这事不让报,所以公众也都不太清楚。而**也懒得管,草草的调查了一番,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最后还是我们出钱出力给他办的后事,因为他打小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说真的,我身边的人越少,我下手就越狠。因为我知道,我一旦退缩,之前的仇家全都会找上门来,他们这些人只会更惨。所以我不能缩,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听宇城飞说了这么多,我的心中亦是震撼不已。感觉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宇城飞,原来心中的压力也是如此的大。尤其那句“我身边的人越少,我下手就越狠”更是让我感觉无比的震撼。说完这些话,宇城飞就低下了头去,想必也是在为他这一路的坎坷而感叹吧。
现在,似乎是轮到我安慰他了呢。
我把手放在宇城飞的肩膀上,轻轻叫了一声:“宇哥……”本想再说一些安慰的话,结果宇城飞的脑袋歪了下来,径直倒在了我的胳膊上。竟然……竟然是睡着了!
我特别无语地将他背了起来送进网吧,众人一看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让我把他送进老张的那间屋子去。刚背到一半,宇城飞迷迷糊糊地说:“老张帮我练级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这事!我把他放在老张的床上,准备和众人打个招呼就离开,结果楠楠又把我叫了出去。我心想估计是楠楠比较好奇宇城飞和我说什么了,结果楠楠开口就说:“耗子,你和周墨又是怎么回事?”我一下就懵了:“没怎么回事啊?”
“姐姐不是傻子。”楠楠戳了戳我的胸膛说:“男孩子,不要那么滥情,听到没有?”
我只得点了点头,脸烧的和什么一样。楠楠又说:“最近在家休息的怎么样?看上哪个学校了和姐说一声,除了城高其他学校应该都没什么问题。”我说:“我暂时还不想上学。”楠楠摇摇头:“那可把一颗好苗子给毁了,怎么还得了厌学症啊?”
我没说话,不置可否。楠楠说:“算啦,那你就先休息着,想上学的时候再和我说。”
“嗯。”
回到网吧,老张已经开始帮宇城飞升级。我和其他人道了个别,便和周墨一起离开。不得不说,和宇城飞谈过心后,我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感觉不像之前那么压抑了。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出了网吧,周墨又问我去哪。我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俩先去吃个饭吧。我俩随便找了家小吃店,吃了小笼包和混沌,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然后再去哪?”周墨又问我。
我看看天上的大太阳,又说:“咱们去看看杨梦莹吧。”
周墨点点头,刚开车走了几分钟,我突然又说:“对了,要不带着砖头一起去吧。”
周墨说行,又开车返回城高。我让她在门口等着,便孤身一人进了城高。这次来城高,心境又不太一样。以前过来的时候,总把这里当作心里难以割舍的故土,现在感觉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在我心中的地位似乎还没有北七高了,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喜新厌旧。
运气还不错,正好碰上下课,一路上都是“浩哥”的声音。我一一点头而过,逆着人流来到高二,找到砖头的班上,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砖头。他正一丝不苟地看着书,脖子上果然系着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肩膀上斜挎着他万年不变的挎包,挎包上还有“为人民服务”的字样。我在门口叫了一声:“砖头哥!”砖头抬起头来,看到是我,猛地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