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平上前拉住夏利:“公司难道还打算让我自己下场吗?”
一拉一扯,夏利手里的资料就散落了下来,夏利心里一紧,连忙俯身去捡,笛平看到脚下踩着一张纸,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会议纪要。
只粗粗看了几行,纸张就被夏利一把夺下,然而那一点内容还是让笛平的脑袋“哗”地一下就炸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夏利,满目震惊。
“公司想把我当挡箭牌,拉出去当活靶子?网络上的水军都是公司安排的?”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飘,“你们怎么能那么无耻?”
见笛平已经知道了,夏利也不藏着掖着了:“笛平,没办法,总要有人牺牲的。你为公司做的,公司都看在眼里。忍一忍,网络世界的记忆很短,不出一两年,你又可以出来拍戏了。我会和公司说,以后的报酬,公司和你四六分成,你占大头。”
呵呵,笛平佩服自己还能笑出来,他说:“别欺人太甚。”
夏利冷冷地看着笛平,拍了拍资料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
笛平到横店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小镇漆黑一片,只留下几盏昏黄的路灯。每一个旅人都有归处,好像这世上只有他是一个没有目的地的匆匆过客。他带着口罩一时迷茫,只好蜷缩在车站大厅的椅子里。
本是想来见一个人,下了车,笛平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手机没了电,他也觉得挺好。不用亲眼看到网络上的喧嚣,竟然变成一种幸福。
车站外面下着雨,哗啦啦的雨声让笛平觉得冷。抬手想要在行李袋里找一件外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下了飞机,自己连行李都忘了拿。他的脑子很乱,满满当当地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小小的车站里没有什么人,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几个倒在椅子上等车,昏昏欲睡的行人。
笛平不长的一生经历过很多难捱的时候,譬如小时候考试不及格、玩具摔坏了,长大后亲人接二连三地过世、身背巨债,十几岁的年纪,他还体会了人情冷暖,现在又突然明白了人心恶毒难测。人活着,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最难过的是,车站小卖部的茶叶蛋飘出勾人心魂的香味,笛平摸了摸口袋,电子支付的世道没有现金。
不能哭,笛平揪着衣领告诫自己。哭了就代表着输了,所以一定不能哭。
他深吸几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想想辍学当群演,和别人哄抢合身的戏服,最后捞到散发着恶臭的衣服鞋子在40度的太阳下看主演吹着电扇一遍遍笑场ng的时候,想想被第一个经纪公司解约,外婆在医院里需要巨额医疗费,他在餐厅洗完几百个盘子累的直不起腰的时候,想想舞台上他被人取笑却没有人关心他累不累渴不渴的时候,那些他曾经觉得很艰难,也许再也熬不过去的时刻,不也这么熬过来了么。
笛平和自己说,只要挺过去了,只要过去了,那么这些很灰暗的时刻,都会在以后的岁月里被看淡。可是,他有点无法说服自己了,至少那时候的他,没有被几万几十万个人用下流、犀利、肮脏的词语辱骂,网上不会到处飘着他的遗照,不会有人把他的头像P在下流的图片里,不会有根本不存在的谣言网住他,让他觉得窒息却无力挣脱出去。
而那些人里,有真的想骂他的网友,还有自己公司请的水军。
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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