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出笛平这样的艺人,魏檀的心里忽然平静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魏檀几年后也无法理解自己当年的行为——他开始和笛平写信。
他小心翼翼地掩盖自己的身份,化身一个工作不得志的青年,每晚趴在床上,隔三差五地和笛平写信。笛平也很热切地回信,似乎把素不相识的魏檀当做了朋友,向他吐露了很多秘密,包括家里人,包括他的职业瓶颈。
后来,他们加了联系方式,隔着网线聊天。
魏檀觉得自己挺恶心,他编造了一个身份,时而说些真的,时而抱怨些假的,享受着笛平的关怀,也享受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然而越相处,魏檀越心虚,别人以真诚待他,他报之以虚伪。
他并没有从中获得什么成就感,而是开始唾弃自己。他在信里看到了红极一时又快速陨落的笛平,也知道了笛平出道前的经历,知道他曾用名为楚寒,后来随母姓,才改为笛平。
那是魏檀和笛平之间作为陌生人最后的谈话。
魏檀无法准确地说出那一次谈话后的心情,他伤害了一个这样澄澈的男孩子,那种愧疚感像一个幽灵跟随着他。
本想向笛平坦白的他咽下了话头,他觉得坦白此时只会是一种伤害,所以……他逃了。
在网络消失太过于简单,不回应就是永别。然而内心的愧疚却不会随着闭网而消失。
之后魏檀依旧在电视台打杂,在谄媚和点头哈腰里寻求一些别人牙缝里落下来的机会,打探一些“及时”的消息,有时候仅仅是一个未名导演的名片,也能让魏檀觉得一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听到工作人员在讨论做一期本年度网络红人的策划,魏檀直起了身子,他想到了一个人。
红包里塞着魏檀不多的积蓄,被藏在茶叶盒子里送给策划人的助理。
“我就看时间提一嘴啊,没采纳可别怪兄弟没出力。”助理捻着红包里的钞票,和魏檀开始称兄道弟。
“我知道,哥你就帮个忙,成不成,都算我的一点心意。”魏檀咬着牙,送出了东西。
好在最后终是成了。
节目录制结束以后,魏檀默默地看着笛平在水池前洗脸,他的口袋里放着手帕,可是递上,却花光了他的勇气。
他本想转头就走的,可是却觉得始终亏欠。
之后的事情,就如笛平记忆里那般,他有时候也不明白魏檀一开始对他的爱意从何而来,但是这个问题很快在他的脑海里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