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了多少?”
“当时公司流动资金一共三千万,他拿走了两千七百万,其中有的一半一千三百五十万。因为他私自动用公司资金,造成了破产行为,所以接着产生的两千四百万负债应加在他的头上,总共三千七百五十万,再加上这八年间的利息,少说也要赔我五千万。”算完闻栎感叹一句,“五千万,对于严老板而言,应该也不多吧!”
严顾的小白脸变成了小黑脸。
他咬牙切齿:“光利息就要一千多万,你抢钱啊。”
闻栎一脸无辜:“抢钱的难道不是你吗?”他一桩桩举例:“我还没算我的精神损失费,感情欺骗费,哦,还有你走了后我才知道员工工资有两月没发了,我还倒贴腰包发了工资,这些可都不在那五千万里呢。不过看在好歹也有过两年的交情,这些钱我就不朝你要了,你还那五千万就行了。”
他们这里闹的动静不小,在别处的程父程母也闻声赶来了,见着了严顾,程母小声嘀咕:“这个年轻人瞧着有些眼熟啊。”
程父点点头:“确实。”
助理得了空,跟在他们身边讲了两句话,顺着程母的目光望去,介绍道:“那是严老的孙子,严顾,和他父亲一起回来的。”
“什么?!”程母惊讶,“他便是严老的孙子?”
“是的。”助理道。
程母摇头,有些话不好直说,她便小声和程父讲:“瞧着像个面相不好的。”
程父托腮沉思:“这名字也蛮熟悉的。”
程母:“在哪听过吗?”
程父:“就是有些记不起来了,年纪大了,记性也变差了。”
程母:“他和小栎他们说什么呢,怎么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小栎瞧着弱不禁风的,要是被伤着呢咋办。”
程父:“默生不是练过的吗,没事。”
程母:“若是真打起来就不好了,这还在严老的灵堂,影响不好。”
严顾的父亲叼着烟走过来,在程氏夫妻面前停下,笑道:“以前你俩见面就打,不成想还结为夫妻了。”
程母心里白眼翻上天,道了句:“要你管。”
程默生和闻栎已经离开灵堂了,独留严顾一人站着,程母冷笑一声,她想起来是在哪见过的严顾了,然而此时无暇和程父说话,她对严父道:“今日是你父亲的葬礼,你分事不问也就罢了,自家儿子也随你不管事,严老真是白惦念了你那么久。”
严父将烟头在旁边的台子上摁灭:“当初是他先提出要和我断绝关系的,惦念什么惦念,我就在京都团团圈未走,也没见他来找过我。”
说到头来就是一笔烂账,你怨我我怨你,谁也不肯迈出和解的那一步,时间越过越久,埋怨越来越深。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再来到父亲面前,看着黑白相片中的慈祥面貌,他却觉得像看陌生人一般。
离开家的时候他才十几岁,脾气躁得很,没几年娶了个老婆,生了个儿子,期间他偷偷回去过一次,却发现家里搬家了。再一打听,他姐去世了,他爸可能是离开这个伤心地了。他想当然地把自己当做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毕竟他读书读书不行,做人做人不行,常年和父母顶撞,就算是后来走上社会了,也没能在社会的毒打下收敛自己的脾气。
再后来便是前不久,一个陌生的号码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每次都摁了。有一次本想挂断,手指却按到了接听键,对面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问他是否是严先生,父亲是否名为严儒清。
他说是。
然后便听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
他父亲今年七十八岁,说起来不是个高寿的年纪。他也快六十了,年轻时酗酒身体落下了病根,如今一到雨天或冬日,骨头像散架了一样疼,也不知他还能再活多久。如果他死了的话,可能比他爸还要凄惨吧。毕竟他的儿子也不亲近他,或许这是他当初和父亲因一次口角而断了关系的报应,他也不像他爸那样,有门拿得出手的才艺,还能出去教教书,桃李满天下。等到死了的时候,门前不至于那么冷清。
今天来的除了朋友,最多的便是他爸的学生,有些感性的女生,眼睛都哭肿了。反观亲属,只有他和他儿子,两人都置身事外,凉薄无情。
连他爸身边的助理看起来都要比他们难过。
但他还是要嘴硬。
在外人面前装的淡然无事,在心里更要这样认为。
这样他才能催眠自己,他不后悔,他爸不爱他,他也不爱他爸。
程母张张嘴,但最后只说了句:“他找过你。”
十几岁的孩子一人在外,手头也没什么余钱,吃住都成问题。严儒清找着了儿子,却没能拉下脸叫儿子回家,最后只能偷偷摸摸地找了朋友,叫朋友帮忙照看一些。但没过多久,女儿病重,严儒清忙得焦头烂额,女儿的婆家嫌她是个病患,连医院都不常来。女儿逝世后,孩子被男方带走,严儒清连外孙的面都没见过几回,好在孩子还小,对于母亲逝世感触还不是太深,听说跟着父亲过得也滋润,严儒清也没再去打扰他们。
严儒清的妻子故去的早,只给他留下了这两个孩子,现在一个离了世,一个离了家。他想把儿子带回家,去问朋友儿子最近过得如何,朋友说还行吧,娶了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生意做的也不错,但是搬了家,你要去看看他吗,我把地址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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