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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学,看下第五十二题,下列史实符合西周确立的宗法制度继承原则的是什麽?来来来,各位,把关键字宗法制度圈起来,啊宗法制度是……」
历史老师有个很厉害的技能,就是不用麦克风,纯用嗓子吼着上课,还能讲得口沫横飞,天花乱坠,也从不见她烧声。
听老师的,我将宗法制度四个字圈起来後,继续埋头写数学作业。对我来说,历史老师就只是将我在课本上看得懂的字念一遍,然後加上一些注解,那我不如回家自己读,有疑惑再问也行。
「同学们看选项啊,a唐太宗通过——唐筱七!头低着g什麽!」
被点名的唐筱七本人我扯出一个莫名尴尬的笑容,「呃,那个,就……找、找红笔。」
历史老师脸上根本就写着「我就静静听你掰」几个字。
「这题如果考了,你错你就给我抄一百遍!」
「我认真的。」老师补充。
「是。」
我转着笔,深思熟虑地戳着脑门。不可能啊,我这个位置可是si角,而且偷写那麽多次也从没被发现过……难道是!
思考片刻,我以更隐密的方式继续写数学作业,这样是绝对看不到的,除非……我猛地回头,冷瞪後方的人。
陆硕微举着一半准备告发的手,随即给了我一个灿烂笑容。
「笑p啊!就是你个小王八告的状对不对?」我低声骂道。
「那麽凶g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笑眯起双眼,侧脸被橙红se的夕yan照映着,轮廓更显鲜明。
我白了他一眼,「以後请你自己ver你那破英文,我们恩断义绝。」
对方哀号了一声,我选择忽视的开始画重点。
我跟陆硕微说来也奇怪,我们其实到高三才开始有交集。不,应该说二升三的暑假才是源头。
***
暑假平日我都待在书店打工,约莫是七月中旬的某天,趁休息时间才有机会碰到手机,一条未读讯息x1引了我的注意。
在g嘛?
对方是一个不太熟的同班男生,印象中长得不太高,脸很普通,还有很稚气的婴儿肥,瘦瘦小小的,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家里环境似乎很优渥。
跟他大概就是只有收回条、收作业时,才有互动的那种关系,就算在走廊上碰到,如果是跟一群同班的男生,还会点头示意下,倘若是我和他独自碰面,我们都很有默契地假装没注意到彼此。
原本都做好到毕业都不可能认识的打算,如今传讯息来反而有点措手不及。
打工。不要太热情,我对自己嘱咐。
後来,一直到休息时间结束,对方只有已读,并没有再回讯息。
主动传讯息又不回,讨厌si了!从来只有我不回讯息,但我至少也不会只已读啊!我在下班骑脚踏车回家的路上暗自腹诽。
回到家洗完澡後,我用毛巾包着头,le的通话铃声响起。
萤幕显示「陆硕微」三个字,我犹豫地盯着手机。
啊啊怎麽办?要接吗,可是我是讯息派的欸,他nn的,你g嘛不打字就好啦!
在我犹豫不决的期间,对方挂断了电话,随即传来讯息。
在忙吗
不知不觉,我已经离手机三十公分,彷佛它是生化武器。
不,那个人才是大魔王!
在忙也没关系,只是想跟你说一下,今天是程威辰那群人拿我手机给你发的讯息,所以假装没看到就好。
程威辰是和陆硕微那群一起玩的,典型的p孩x格。
我伸长脖子,眯起眼看着讯息。很好,那自己只需要回覆收到跟晚安就完事了,不过这个陆同学讲得好像很怕我缠上他似的。
哈哈,他们很幼稚欸!好啦,那我知道了,晚安
嗯,晚安
这是我和陆硕微第一次的交集,当时我以为就此没了後续。
当时,我以为。
***
时间是八月上旬。
「一共285元。」
一抬眸,我没忍住地惊呼一声,「我靠,陆硕微?」
对方露出无奈的笑,「上班骂脏话是对的吗?」
令我震惊的不仅仅是陆硕微这个人的出现,还有他的改变。
他的个子变得很高,那双很漂亮而深邃的眼睛噙着笑意,原本有婴儿肥的脸蜕变成刀削似的轮廓,唯一不变的,大概是他的皮肤依旧白皙。
「我靠,真的假的,你也变太多了吧,」我帮他把书装袋,「原来五官长开是这麽一回事!」
「你注意过我?」陆硕微笑容可掬,「真是受宠若惊。」
我正想开口,见对方低头看了眼手表,适时地阖上嘴。
「我还有事要先走,」他接过提袋,「上班还是别骂脏话的好。」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拜拜。」
', ' ')('跟我道别完,陆硕微快到门口时,突然回过头。
「那个,我…可以联络你吗?」
我扯出一个对着镜子练习过,自认为最好看的笑。
靠,我的同班同学变男神了!还是高富帅那种!
***
作者说说话:
这篇有几个片段是从知落和喜欢的男生相处的点滴中采集来的,像是一个暑假,同班同学变男神这件事是真的,就是喜欢的男生发生的捂脸
然後文中提到的讯息派,简单来说就是分成喜欢用电话和喜欢用文字传讯息的人。
因那次不是特别令人惊yan的开始,我和陆硕微从原本两条平行线,在不知不觉中,被微妙地打了个不大的蝴蝶结。
然而,蝴蝶结的下摆仍是岔开的两个角。
清晨还有些凉意,穿过云层的yan光有些暖意,舒适的天气拉起了开学第一天的序幕。
放眼望去,校园还有些空荡荡的,大概只有几只刚升高一的小猫提早来找教室,还有我这个高三的老pgu而已。
进到教室,一如往常的没有半个人,空气中有gu闷闷的味道,习惯x地开窗开电扇後,我百无聊赖地拿着早餐店n茶游在教室游走。
走到讲台上,发现讲台底下放着杂物,包含高二的座位表。
我饶有兴致地将座位表和眼前的空桌椅b对着,才发现陆硕微的座位其实就在我斜後方而已,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原来,就算距离靠得再相近,只要毫无交集,不主动、不交谈,就连对上眼都立刻移开目光,看似无缘的我们,分明是自我妥协。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很吵的那种。
「哦哦,唐七七好久不见,你还是很早到欸!」程威辰顶着一颗连粉红顽皮豹都觉得诡异的粉红se头,笑嘻嘻地说。
他是我的好邻居,也是小考时互相掩护或偷改分数到及格的partner,x格过度活泼,超级自来熟。
「早,你的头绝对会被教官压进墨水里。」我笑。
对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走到座位上。
我跟程威辰闲聊着暑假,他说他交了一个有敏感x牙齿的nv朋友,但因为他带nv方去吃冰而分手,我说我鼓起勇气去打了耳洞,去学习戴隐形眼镜,但第一天拿不出来被自己气哭的事,还说了陆硕微的事。
「你们两个都这样偷偷来?」他说。
没过多久,又是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这次听起来很多人。刚好是学生涌入的时间。
一群男生浩浩荡荡地走进教室,其中包含陆硕微。
「靠,程威辰你那什麽鸟毛啊!」
「小程我告诉你,你的车被班导锁起来了哈哈哈!」
「谁叫你不戴安全帽就算了,还染了个引人注目的粉毛,活该啦!」
幼稚的笑声便充斥整个空间,以及程当事人的哀号。
我没参与闹哄哄的幼稚男生,可抬眸的瞬间,一眼便望见人群中相较显眼的陆硕微。
对方也刚好回望过来,这次,我们谁都没有避开,像是巧妙算好的瞬间。
他启唇,但声音被周围的嘈杂盖过,只剩口型,而我猜大概是「早安」两个字。
他的眼睛笑成月牙,很好看,唇角上扬的弧度感觉很开心,彷佛我才是逗笑他的人。
「早安。」我也笑了。周遭还是很吵,不知道他会不会也一样只能猜口型。
这是三年来,我们的第一个早安。
放学时,我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学校有个规定,要背自己的背包的前提,一定要连同带上学校书包。
但我认为那根本是多背一块布,顶多变成餐袋而已,反正每天进校门的时间都是早入晚出,教官往往待个五到十分钟就会离开,我也就可以安全走人。
可今天不知怎地,都快二十分钟了教官还没离开校门口,我只能站在三楼遥望着,焦急地原地徘徊,今天还要打工啊!
「唐七七也在躲教官吗,你这个坏小孩!」程威辰忽然出现,怪腔怪调地说着。
我被吓得叫出声,转过身怒瞪对方一眼。
哦,对方是两个人。
「对啊,今天不知道发什麽神经,到现在还不走。」
「可能是想给新生见识见识,不然总有你这种学姊在败坏校风,哪有威严?」陆硕微露出很欠揍的笑,我甚至可以想像出暑假他隔着手机损我的语气。
我往他手臂揍了一拳,暗自庆幸我们的互动没想像中得尴尬。
「那你们不回家,在这游荡g嘛?」
「没带学校书包喽。」程威辰再补充,「还有领带。」
总而言之,我们三人现在正一起受困於学校。
想到里面提过翻墙,我便随口提出。
「让我们骑着脚踏车翻墙,我看起来像马戏团吗!」陆硕微一口否决,可我觉得说法很幽默。
', ' ')('随时间流逝,哪怕只过了五分钟,我心底越发变得焦急,再拖下去就搭不上公车了!
思及此,我坚毅地注视着他们。
「ga0什麽东西啊!都三年级了,校规还不清楚吗,小学生都知道带书包,你们怎麽回事,越学越退步啊!」
「还有你!染这什麽头,学校说了多少次了!」
如果将镜头拉到我们方才待的三楼,从那里俯瞰下来,会看到一个紮着马尾的nv生低着头,旁边站了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憋笑,最左边则是粉红se头发的男生黑着半张脸,敢怒不敢言地全盘接受教官的怒吼。
好不容易出了校门,公车却从眼前经过,连一团排出来的废气都没有留给我。
暗自在心中骂了个g,陆硕微和程威辰正巧牵着车走出来。
「你在等我吗?」陆硕微高高的个头出现在我面前,刚好挡住了夕yan余晖,如场景般,整个人闪闪发光着。
「不是。」
我深深眯起眼,看来严重散光的我是不配拥有情节的。
午後的天空被染上澄红se,迎面吹来的风还带点夏天的余温,闷闷的,热热的。
公车跑掉之後,原本打算请假掉打工,但陆硕微和程威辰两人见状,便提议载我去上班。
「你确定?那里有段小上坡喔。」我说。
「大不了你下车用走的。」陆硕微说,我故作不屑地白他一眼。
他笑得很开怀,将脚踏车後座横在我面前。
其实也没拒绝的理由,我这麽想,便不客气地一pgu坐上去。
b起相敬如宾,毫无保留的厚脸皮或许才是最快联系感情的方式。
「你不会真的叫我自己爬上坡吧?」我大声说着。
「当然不会啊,白痴喔,」陆硕微的语气听起来像在笑,声音被风刮去一半,「我们可以一起爬。」
「你要拿两个人的书包还是牵车?」
「哪个轻就拿哪个啊!」
我们在风中大喊着聊天,程威辰骑到我们旁边说我们很吵,b在家门口喊卖豆花或番薯的车子还吵。
话题聊到我和陆硕微不认识彼此的学期,我说他那时像只瘦皮猴,又矮又小,很不起眼。
「可是我对你印象很深耶。」
现在反倒换我相当好奇陆硕微能说出个什麽所以然。
蓦地,他用很大的声音喊着,再没有风盖过他。
「我叫唐筱七,唐朝的唐,竹字头的筱,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
脚踏车骑得很快,耳边刮过的风回荡着他的字句,我拨去凌乱的发丝,楞楞望向眼前人的背影。
感受到脸的温度一下子因羞耻上升了好几度,我觉得很丢脸的同时又忍俊不禁。
「什麽啊!你记这个g嘛啊,很羞耻耶!」
那是刚开学时,我对全班的自我介绍,曾经觉得很有创意,现在偶然想起仍会羞耻地想把自己掐si。
而我突然觉得很愧疚,因为陆硕微对我的关注b想像中多得多。
陆硕微还说,那时候我带着一个厚重的黑框眼镜,留着厚厚的浏海,刻板印象应该是唯唯诺诺的x格。
「结果谁知道你跟大家都称兄道弟。」陆硕微停在红灯前,微微侧过头,我隐约能望见他唇畔的笑。
「但就是不来找我。」
「你怎麽很喜欢翻旧帐?」我笑。
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险些在脱口而出之前,我觉得有点恶心,所以没说出口。
若把每个人都当作一条线,谁与谁平行或交集,与谁分开後又会遇到谁,说是计算也好,缘分也罢,但可以确定的是,相触到彼此的那一刻,是如此的珍贵。
我说:「你不觉得这样就可以显得每个相遇跟离别更有意义吗?」
「平行线也没什麽好不好,就算一直没碰到。」陆硕微将车子停在书店门口。
「它们还是可以一直走在一起。」他轻哂。
而我忘记他数学很好,数学好的人想法都很奇特。
但那天一直到打工结束,回家洗完澡後,这句话仍深刻地烙在脑海中。
开学一星期後,换了新的座位。
「七仔,你的书包掉了。」林倩将桌子搬到我斜前方的位置,她的新座位靠我很近。
林倩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从国小就认识,一路便孽缘到高中。我和林倩都很,不喜欢结伴去上厕所,走路不会手g着手,放学更是不需要等对方。
我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懒得再警告不要这样叫我,免得我一直想起那只绿se橡胶身t又白se毛茸茸的小怪物。
「这次搬得挺快。」陆硕微也抱着一叠书,将其放到我身後的桌上,「真幸运,可以做邻居了。」
见他笑眼弯弯,我也忍俊不禁,差点没问他总是在笑,是笑p啊!
对於我和陆硕微的来往莫名变得密集的生活觉得有趣,或许有缘
', ' ')(',就像主角们居然可以在失联多年後於异地相逢,而无缘的人,可能连住隔壁巷子都遇不上。
「你知道我们有因为搬座位而说过话吗?」下课时间,陆硕微突然开口,便讲起当年他见我搬不动桌子想帮忙,却被我拒绝的事,而老实说,我不记得。
「你嫌我b你还瘦还小,si活不让我帮你,最後你就自己一个人在那搬,累得跟什麽一样。」他说,语气有点哀怨。
「我发现你记忆力真好,」我轻笑,没有转头看他:「还很喜欢叙旧。」
就像长辈们谈起过去,毕业的同学们论起过往,我很难说出个所以然,但总认为大家都愿意提起曾经的画面,就像一片片破碎的拼图,又因为彼此的回首而重新凑回一份美好。
「你会不喜欢吗?」他语带笑意。
「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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