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杨立航方已经将她的一段声音信息发给了北海,是翟潇看过动画中的一位中华风女性声线试配,翟潇的声音并不算柔美,加上不了解动画新角色的定位,她只能按照自己最舒服的声线来交了试音。
到她进入录音棚试音的时候,她先照着台词用自己日常的声音念白了一遍,工作人员提示:“请再清冷一些。”
翟潇品鉴了一下感觉,又念了一遍,对方又道:“语速稍微加快一些。”
“尽量不要停顿。”
“拗音的停顿时间不要那么久。”
“可以起伏夸张一些。”
翟潇试出了一身汗,换成中文试音后才放松一些,对方告诉她回去等消息,她觉得自己好像又找回了一点刚出道时候的恐慌感。她这厢在找回初心,廖家清接到了崔迹的电影开拍通知。
《成名》的本子共修改了16次才最终落在各演员手中,廖家清的角色没什么特别大的调整,当今电视电影作品里,反派角色总是能放开手脚,正面角色却要反复推敲,所以男一号的警察角色经历了数次推翻和重构,已经有了颠覆性的变化,演员不得不重新吃剧本,但崔迹的风格并不会等待。
崔迹行事风风火火,工作时间多严苛,私下就有多散漫。进组几天,崔迹格外爱拉着廖家清聊天喝酒,廖家清颇感吃不消,却又拗不过这个任性的老头,因此就算在场也颇为敷衍。
想着有好几日没能跟翟潇好好联络,廖家清又开始翻出剧组日程推算时间,崔迹跟副导演热聊正酣,抽空瞥了一眼独坐的廖家清,见他兴致缺缺,便和副导演打趣:“现在的小年轻都爱玩,比我们年轻的时候敢的多了,不知道这怎么就是个苦行僧,好没趣味。”
副导演罗铮开始说八卦:“我看还是老家伙们会玩,之前我跟滔搏的老总吃饭,听他们说公司被zjw警告作风问题,然后暗暗处理了好些个高层。那些个人玩女人,给人弄得一块好地都没有,还各种皮肉来往,说出来都渗人。”
廖家清听这些话觉得不适,喝了口酒想坐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便听另一个执行导演搭腔:“他们还是后台不够硬,滔搏那个朱立威脏事干的那么多,不还在公司稳如泰山。知不知道之前那个经纪人入狱的事,就是他给找的替罪羊。”
提到朱立威这个名字,众人好像都有很多话要说,有一个用一种便秘式的神情爆料:“这个朱总有点背景,好几次以为他要被拉下去了,都不动如山。上次翟潇那个助理不是说什么贩卖淫秽制品吗,背后就是朱立威的侄子在操作,我以为处理这么多人会让他侄子掉层皮,结果就只是被拘留了五天就被放出来了。”
“什么背景啊?”众人纷纷好奇,那人神秘的摇了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廖家清坐在一角头脑风暴,甄沁的经纪人入狱与这个名叫朱立威的有关,那石俪能全身而退,与这个人毫无交集的可能性为零。陈若的灰色产业链背后是朱立威的侄子,爆出钮晏入狱细节的又是石俪的手笔,那么石俪和这个朱立威……
把这两件事放在一起一合计,廖家清就把自己的猜想和弟弟说了。廖家明听了咋舌:“如果这个姓朱的真的靠山粗壮,那我们就算掌握了信息,也撼动不了他。”
廖家清明白这点,但也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们知道的越多,能做的准备也就越多。知道他们背后的关系网,以后能避就避,不能避的……就看天意吧。”
廖家明无奈叹气。
廖家清还没想好是查出了什么再跟翟潇说,还是立刻就跟她同步消息,翟潇那边却也有了动静。一直以来,她都借着自己的亲戚与征信社有所来往,今天她突然收到一个快件,里面是一个U盘,里面阐明石俪为作为一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公司以进口商贸用品为主营,公司股东为一个外籍十八线小明星,以注入外资的形式对公司进行投资。经征信社调查,这个外籍小明星早年与石俪关系颇为亲密,后来在娱乐圈销声匿迹,却摇身一变成了石俪公司的股东。
这家公司虽然声称做外贸生意,也有对应的办公场所与员工,但只有少量的货物进口,业务量十分稀少,但每季度小明星的注资却是不菲。因查不到公司账目,征信社无法确定公司是否为空壳,但从石俪的商业版图来看,她有多家持股或间接持股的此类公司。有一家现已注销的公司无任何业务往来,每年公布的财务报表上员工薪资福利却是很大的一笔支出,而这家公司曾因为非法集资受到行政处罚,故而火速注销掉了。
翟潇将这些材料仔细读过一遍,她对这些其实不是很懂,但空壳公司作为圈内最常见的洗钱方式,她不可能毫无了解。这些公司的作用必定是为了洗钱,翟潇还留意到有几家公司投资拍摄了小成本网剧或者短剧,上架的却寥寥无几,更向洗钱的可能性倾斜了。
证据摆在手里,翟潇却一丝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征信社一般为避免打草惊蛇,不会过于深入的查表面证据,而这么明显的线索被轻易查到,就证明石俪有恃无恐,她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靠山。
抽丝剥茧却仍是管中窥豹,翟潇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到庭院的摇椅中坐下。她望着天空,钢铁森林与污染遮蔽下没有一个星子,翟潇努力辨认着亮光,好像在寻找重重困境的出口。
情绪,阴暗的诅咒,不忿的怒气,委屈的自艾一股脑涌上来,眼眶干干的,胸口却涌动着烦闷,她抚着躺椅上一个柔软的靠垫,极力忍耐着把它扔出去的冲动。
好像有谁开门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翟潇完全不想隐藏,带着哭腔回头望向来人:
“你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