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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回忆·阿普瑞忒˙赛可之二
2022年6月15日
坐在学生辅导室内,阿普瑞忒的辅导老师推了推眼镜,看着手上那一迭关于眼前这个「问题学生」的各种资料和传闻,而这个女孩不仅没有表现出不安和不解,就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用那没有感情的眼神盯着桌面。
正思考着什么的辅导老师用手指头敲击桌面,在阿普瑞忒的眼裡那干净的桌面彷彿以敲击点为中心掀起了阵阵涟漪。
最终他拿下眼镜,打破沉默说道:「阿普瑞忒˙赛可,最近学校裡的师生都在传你涉及性交易的事,我知道很多传闻并没有什么可信度,希望你能相信老师说出实情,我会尽可能给予你需要的帮助。」
「我没有做。」
「那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那样说你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不知道。」
「赛可同学,请你配合一点,这样老师没有办法釐清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要搞清楚这所有事情的脉络也很不容易,希望你能体谅一下老师。」
当谣言和印像一但变成某种标籤,在被贴上这些标籤之后就很难撕下。
要证明自己做过什么很简单,但是要和任何人证明自己没做过什么却很困难,荒谬的是社会总希望受害者拿出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证据。
阿普瑞忒身边的大人总希望她能体谅他们,每当发出求救的声音,得到的都是总希望她能多为身边的人考虑的回应,荒谬的是从来就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但为了能够维护那脆弱的日常生活得不断去揣测他人的想法。
「你看、你看……有人又去找老师装可怜了。」
「又在乱告状,不会检讨自己的人真可悲。」
「是不是家裡没镜子啊?」
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忽然有几个学长嘻笑着把她拦下来,伸手抚摸着那头柔顺的红发,在她耳边低语道:「你就是阿普瑞忒˙赛可吧?听说你有在接客人是吗?」
「没有那种事,借过。」
然而这几个学长却一点想要放她走的意思都没有,主动往后退两步想要绕过去,但另一个人却马上挡住他的去路。
「别这样嘛!来,告诉学长,一次多少钱。」
那些调戏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煳、尖锐,就像是某种生鏽的广播器裡发出来的噪音,脚下的走廊开始变得柔软且曲折,所有原本笔直的线条都像浪花一般扭曲而晃动,难以跟上环境变化的平衡让人感到一阵眩晕。
原本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学长们忽然安静下来,因为他们都注意到这位漂亮的学妹不太对劲,她的五官看上去有几分纠结,那本就有几分憔悴的面容开始变得恐怖。
「啊──!滚开!滚开──!」
忽然大叫的阿普瑞忒让他们吓了一大跳,她就像被什么东西追着似的无比慌张地逃跑,然而难以保持平衡的她一路连滚带爬、横冲直撞……
「妈的,神经病。」
「又来了,那模样跟疯狗没有什么两样,真噁心。」
阿普瑞忒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五官,即使看见了也不在正确的位置上,任何一丁点跟她有关的声音,都会化为某种古怪的身影、面孔在任何一个地方浮现出来,而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自己必须先冷静下来。
大人总教导她必须直面内心的恐惧,然而她越是想要鼓起勇气去面对恐惧,那些纠缠着她不放的恐惧只会越来越多。
那脆弱的理智永远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坐在平时没有人会光顾的顶楼的楼梯间,这是整个学校唯一能让她稍微喘口气的地方,坐在这裡除了偶尔会听见屋顶传来鸟鸣以外,根本不会听见那些跟他有关的噪音,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
渐渐的,从牆壁上长出来盯着她看的眼睛开始消失,周遭的一切开始恢复正常。
几乎每天都会来这裡坐着,有时候一天还会躲到这个地方两三次,也因此在很多老师眼裡她是一个爱翘课的坏学生,要不是成绩总能奇蹟似地维持在不错的水平,加上赛可夫人和校长有一定的交情,这间学校早就把她给开除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无聊的谣言,只要忍耐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我没有做错事……我没有做坏事……」
一如往常地恢复平静。
「啊。」
然而这天却有个意外闯入了她的平静之中,那是一个身材高挑魁武,有着一头散乱的棕色短发和国字脸的英俊男性,从手臂上的徽章就能看出他也是一位学长,那衣衫不整的邋遢模样令人印象深刻。
阿普瑞忒并不想与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交集,因此她起身就想要离开。
「我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相反……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过得很辛苦,学校裡的人都把你当作笑话看待,你心裡一定很难受。」
也许是感受到那份久违的关心,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可以清楚看见眼前这位学长的长相,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回到原
', ' ')('本的位置上,从窗外看出去可以看到正在上课的学生们,显然现在并不是下课时间。
善于察言观色的学长注意到了学妹的疑惑,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笑道:「让我猜猜,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会在这,对吧?」
「嗯。」
「因为我跟你一样,都是学校裡不受……」注意到自己的说法有问题,他摇摇头露出了一个憨厚且温暖的微笑,接着说道:「都是特别受欢迎的那种人,我跟你一样一天到晚被叫到办公室去,都是老师眼裡的问题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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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
阿普瑞忒不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学长的这番话让她明白原来自己并不孤单,学校裡不是只有她被人们特别关照。
「哇!笑起来真可爱,看来笑吞比较适合你!」
「别……别……别这么说……」
「被称赞很不习惯,对吧?」
这位英俊的学长就好像会读心一样,那句话和自信的笑吞让她惊讶地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可以轻易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人。
学妹的沉默让他感到非常尴尬,只好站起来自我介绍道:「虽然你有可能已经听过我的名字……我是三年级的斯康˙贝格,是大家眼中的不良少年、问题学生,我的专长是干架,兴趣是跟朋友分享快乐,请多指教!」
「你是想跟我当朋友吗?」
「当然啊!不然我自我介绍做什么?」
「可是……」
「听着,不管那些传闻把你说得多难听,那种以讹传讹的事情不能证明什么,我会用自己的双眼来评价一个人,要是到最后你真的让我感到失望,大不了好聚好散而已,这又没什么!」
阿普瑞忒自己也知道不能一直裹足不前,也许现在正是勇敢跨出那一步的时刻,既然对方也了解她的困境还一副不怕受伤的模样,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二年级,阿普瑞忒˙赛可,兴趣是凋刻。」
「很高兴认识你!我会找机会去你们班找你的,掰啦!」
本来她并不对这段友宜抱有什么希望,因为从小到大有很多人都说过想当她的朋友,但真的当得成朋友的却是一个都没有,这些所谓的「朋友」要不是因为害怕而从她身边逃走,就是干脆加入了欺负她的人群之中。
而隔天,她却在上学的路上碰巧遇到斯康,两人都对于自己会巧遇对方感到非常讶异,他骑着一匹黑马缓缓停靠在路边。
「你平时也是走这条路去学校吗?」
「嗯!」
「上来,我载你一程。」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唯一需要顾虑的是我的马会不会累死。」他转过头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其他因为好奇而投以目光的学生,原本正在说闲话的学生们被他吓得不寒而慄拔腿就跑。
「好吧。」看见那些人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的慌张模样,感到不可思议的阿普瑞忒最终是妥协了。
斯康让自己往前一点好空出位置能让她坐后面,由于这个马鞍本来就是设计给一个人使用,坐在后面的人根本就没有东西可以抓,她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抓住学长的衣服。
「抓稳囉!」
「嗯!」
那骑马在马路上狂奔的感觉一开始让她有些害怕,毕竟她从小到大就没有真的骑过马,但看着眼前飞退的风景,用比平时更高的视角看着每一个熟悉的建筑和街景,她渐渐的爱上了这种感觉……
因为有人载的关係,她今天比平时还要更早到学校,然而一踏入校门就看到自己的桌椅被随便丢在草皮上。
「又来了……」
由于桌椅常常会出现在奇怪的地方,所以她没有在抽屉裡放东西的习惯。
「我来帮你搬,你帮我拿一下书包。」
「呃……好、好吧!」
就像想要刻意展现自己的强壮一样,斯康右手扛着桌子左手拿着椅子,看那拿着两个书包不知所措的阿普瑞忒,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傻很白痴的微笑。
帮忙把桌椅搬回教室放好,斯康很随便地拉了一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欣赏着桌上那些涂鸦以及骂人的字眼,用教室内外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同学还真是过分哪!一天到晚尽干这种垃圾事,还把展现自己肮髒下贱的人格当作有趣,这种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天大的幽默吧?」
「别……别说了……」阿普瑞忒坐立难安,因为在她的经验裡这样的话语只会招来更多报复,被霸凌的人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别紧张,你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
神奇的是,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这一整天下来出乎预料的平静,班上的同学就像是一下子改邪归正似的,再也没有人会说她的坏话。
有趣的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平静反而让人很不习惯,尤其当她发现自己的东西都不会莫名其妙消失,不用想方设法去把自己
', ' ')('的东西找回来时,她反而开始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睡醒,这一切说不定都只是一场美梦。
是的,你我所习以为常的日常,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美梦。
「阿普瑞忒!」放学时,从马厩裡牵着马走出校门的斯康,远远呼唤着学妹的名字,在和朋友们说声再见之
后便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先是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吞之后,才关心道:「今天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
「想知道为什么吗?」
「嗯。」
「因为人性就是这样,欺善怕恶是人的本性,所谓的善恶是相对而不是绝对性的关係,就好比在你眼裡我可能是好人,但在他们眼裡就不好说了。」
「学长的意思是,以暴制暴吗?」
「虽然很老套,不过这确实是最有效的办法,想战胜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什么。」看这可爱的学妹听得一脸困惑,斯康忍不住笑道:「好啦!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应该要考虑的,是要不要让我载你一程。」
「那就麻烦学长了。」
那是阿普瑞忒˙赛可人生中最平静的一段时光,只因为遇到了一个改变她一生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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