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熤醒来时记忆乱成一团,他记得秘书要他休息,然後眼前一黑,可似乎在那眼前一黑到现在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许多他觉得吊诡的事。
韩彧跟安夏小心评估熤的状况,也在花了点时间的引导及陪伴下,他逐渐恢复了记忆。
而同时,在隔离病房的青岚也正好脱离了险境。
虽然刚醒还有点混乱,但熤每天都会到隔离房透过玻璃窗探望昏迷中的青岚,似乎每会客一次,他的记忆就会稳定些。
这两天,自责的安夏央求了饲主让他全程陪着。有时候樊巽也在时,病房里会非常热闹,虽然熤已经不是失忆期间的那大个孩子,但三人说说笑笑也缓解了不少他的紧绷情绪。
恢复记忆後他又住院了四天才办理出院。而准备出院那天,韩彧表示办了手续後不用急着离开,房间可继续让他使用,要是在隔离病房的青岚醒了,他也能第一时间过去看他。
但是熤婉拒了。
他很心动,可是依然婉拒。
在他失忆期间,青岚累垮了自己替他守下的公司,他认为不能就这麽任意放掉青岚努力的心血。所以接下来的好一阵子,熤几乎都在公司与夜宿医院走廊中度过。
邵沚跟熤在工作上会有些接触,某天会议桌上,他看着有点憔悴的合作对象感到无奈。原想骂顿熤要他好好休息,可邵沚一想起当年猫咪昏迷时的心情,他便把责駡吞了回去,只询问韩彧也没有办法安排空病房让熤休息。
可熤依然婉拒到空病房,他说青岚的隔离床就在那道墙的正後方,不能进去至少这样隔着墙陪伴也好。
幸好,那里是走廊尽头不妨碍出入,看不过去的护理人员拉了张推床及两架围廉,简单弄了个能让他稍微休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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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岚醒来後再也没看过熤。
探问了医护人员他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两个星期,刚醒时胸腔上的引流管还没拔掉,身上有多处针头、尿管,口腔也有些让他格外难受的管子。
幸好清醒後恢复的速度还算不错,很快身上的管路就开始一一撤除,可就算转出隔离病房到一般加护病房之後熤还是没来。
倒是安夏跟樊巽甚至是熤的秘书都来过好几次,就是没看到熤出现。
「那家伙还是没来看你?」
电动门打开,安夏看到青岚脸上的失落表情,忍不住愤愤不平。
「嗯,谢谢你来看我。」发现了自己竟然将情绪完全表露在脸上,青岚赶快扯开嘴角微笑着道谢。
「大概只有猫咪会被你的逞强给骗了。」安夏忍不住吐槽,「来,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接着他动作夸张的张开双臂,做好让青岚在怀里哭到准备。
安夏的这举动被一旁的韩彧白了一眼,但也逗乐了青岚。
「这样的笑容好多了。」看着青岚的笑颜,安夏收起浮夸的动作,顺手拉了两把椅子跟韩彧一起坐下。
这个会客的下午三人聊了很多,包括熤为什麽避不见面。
青岚笑着说他其实能猜到熤的想法,只是他真的这麽做时还是感到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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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什麽?」秘书刚刚带来了噩耗,熤瞪大双眼、倒抽了口气反问。
秘书冷冷看着Boss,久久没有回话。
「你说话啊!」熤焦急追问,右手颤抖着打开办公桌右侧第一格抽屉。
秘书深吸了口气,「青岚先生在上午九点五十二分急救无效离开了,医院请您过去认领遗体及办理手续。」他叙述的过程异常冷静。
「我...离开一下,为什麽...」熤翻找着车钥匙的手剧烈颤抖,「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我记得...」他边摸索边低喃。
「我帮您叫好车了,现在过去大概还能在进冰柜前见一面。」秘书的话中带了点哽咽,「下午没什麽事情,我留着代理就行。」
「好,公司交给你了。」熤放弃找钥匙,刷的一声站起、伸手拿了外套後直接往大门走。
那天目击的急救画面不停在他的脑海重播,不管是他在电梯中、前往医院的车上,还是奔走在通往加护病房的走廊上,他都悲痛懊悔着。
急救的过程对病患来说是巨大的折磨,朝着病房奔走,他後悔为什麽会逃避到让青岚一个人承受那种痛苦。
仿佛在奔走着脑袋有点缺氧间,他的脑海中有个孩子在怒瞪着自己的画面,这个瞬间,他也想起了恢复记忆时给自己承诺。
奔走在医院走廊上的男子,脸上满是泪水。
不久後,熤从加护病房出来,再次於走廊上小跑步,虽然理智知道不该在走廊上奔跑,但他就是停不下脚步。
「青岚先生在最後说想待在803病房等你,先过去吧,晚点再办理手续。」
刚才加护病患的护理人员说了这些,便把他推了出来,他也没细想就往电梯奔跑。
电梯在八楼停下,熤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 ' ')(',他又有点胆怯。
——不行啊,现在再不快点,岚岚...不能再让岚岚寂寞的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心里疯狂道歉,深吸了口气後再次抬起了腿一步步往病房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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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熤走进了熟悉的病房,穿过充满许多跟青岚一起画画笑闹回忆的客厅,他停在房间门口。
用衣袖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他深吸着气强忍住剩余的眼泪。
据说,生者的泪水会让亡者无法安心的前往下个旅程,所以他拼命想要忍住不哭。
可拉开拉门的瞬间他怔住了。
病房中阳光灿烂,微风吹着窗帘轻轻飘扬,房内空气夹杂着淡雅花香,青岚一个人坐在床上看书。
听见门口的动静,青岚缓缓抬起头。
「岚岚...」熤的眼前又糊成一片,他在想这是不是幻觉?
「熤,过来。」青岚合起了书本放到一旁,并用有点虚弱的声音轻唤。
不管是幻影还是什麽都好,听见呼唤熤激动的跑过去扑上抱紧狂哭。
「好乖好乖,熤别哭了。」青岚回抱着轻抚熤的背脊,脸上挂着宠溺笑容。
「你没死,你还活着对吧?」熤边哭边询问确认。
「是的,我没死。」青岚捞了捞床旁柜上的卫生纸,「擦擦泪吧,如果不这麽骗你,可能到我出院都还看不到你吧?」
「我想跟你谈谈。」
「好,我、我去洗把脸。」熤心虚了下赶忙答应,只是松开双手前他又收紧双手再紧搂了下。
「嗯,去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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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的熤已经冷静了许多,他走回病床旁拉了张椅子坐下。
「我有东西要给你,可是你一直不肯来看我。」青岚有点落寞的抱着膝盖轻怨。
「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们早就已经没关系了。」青岚苦笑,「我们早已离婚啦,我也解除了我们的关系,我不再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主人,更已经不是你的青岚哥哥了,我明白的。」
「我明白,可还是很难过。」
「岚岚我...」
「别说话,让我说完。」
打断熤想要解释的话,青岚侧过身从床旁柜的抽屉中拿出了个项圈。
「Rum说你很期待获得我的项圈,我一直想等你来时把这个送你,我也想听听你选择结束我们婚姻的原因。」看着满脸犹豫的熤,青岚将手中项圈递出,「我觉得这个款式很适合你,早早就订做了。」
熤好奇的接过项圈仔细察看,皮革拿在手上的触感很好,他在想也许戴上的感觉也会不错。
看了看做工细致,内侧刻着“亥”跟“倾”两个字,亥的字体较大些,而倾则较小一点依附在亥旁边,两个字工整漂亮,是青岚的笔迹。
不管是项圈的样式、颜色还是刻字,他都喜欢极了。
熤的指尖轻抚着项圈,沉思了好一下子他才缓缓开口,「因为害怕。」逃避了这麽些年,他决定好好面对。
「会选择离婚是因为我在害怕。」
这句话揭开了冰释的序幕,虽然早已挖出被熤隐藏的过往,但听见他愿意开口时,青岚差点掩不住激动情绪。
两人会不会再有以後,他赌在今天的诈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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