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先做一遍。”
牧磐冷笑道:“我要是会,还用你给我讲?”
“你先做。”窦信然不动如山,反转过笔梢来敲了卷子两下,“在哪步卡住了,我给你往下讲。”
牧磐向下做题,很快就被一个难点堵死,思路如同被村民私下截断的水源,憋得几欲转道而回都没有方向。
窦信然也不笑他,他扯来一张草稿纸,逻辑清晰地给牧磐讲了一遍。
牧磐摇摇头:“没懂。”
窦信然既不惊讶也不怀疑,他连眼都没眨一下,继续给牧磐又讲了一遍。
牧磐提高了嗓门:“没懂!”
窦信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稳定得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样,继续对着牧磐输出了第三遍。要是有人在旁边给他录音,准能发现讲题的这三遍几乎没有出入,别说侧重点了,窦信然连语气都没有变化一下。
“……”牧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着牙低声说:“没懂。”
其实怎么可能能没懂。
也不知道窦信然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讲题的风格竟然和叶千盈一模一样,牧磐早就适应了,所以一被点拨就明白过来。
可是他要说自己懂了,那岂不就显得他很好教的样子!
他,牧磐,大刺头,哪能这么好搞?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窦信然一连把这个知识点给他讲了三遍,脸色还是那么平淡的样子。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烦躁,更不因为牧磐“听不懂”而忐忑或者自我怀疑。
在牧磐的瞪视下,窦信然拧开水瓶喝了一口,非常气定神闲地给他开始讲第四遍。
牧磐心里冷笑:要和我比耐性?那好啊。
三分钟后,叶千盈操纵着自己的轮椅出了班级。牧磐回头目送着她的轮椅轱辘刚出了班门口,一扭头过来就和窦信然翻了脸。
“你这都教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的。”
窦信然淡定地回答:“听不懂我继续给你讲啊。”
牧磐哪还能让他继续讲啊,一口气听了五遍同样的讲解,而且还得懂装不懂,他现在连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叶千盈让你给我们讲题,你还真当真了?”
窦信然笑了一下,神色里闪烁着社畜预支了工资的喜悦:“哪能作假啊,她提前给过钱了啊。”
牧磐:“……”
牧磐被这个直白的答案噎了个半死,仗着叶千盈不在,他气哼哼地说:“反正我这道题听不懂,我不学了。”
闻言,窦信然毫无表态,只是从善如流地给卷子翻了一个面:“不学就不学,那我给你讲这道题吧。”
“……”牧磐瞪大眼睛看着窦信然:“她给钱雇你,你就这么应付我?你把叶千盈的一片苦心都当成什么啊。”
窦信然稳坐钓鱼台:“那是她不谨慎,不知道要把钱分成两次给我,第一次只付定金就好啊。没办法,谁让她直接就给我打全款了呢。”
说到这里,他余光看到班级门口的身影,当即对牧磐一扯嘴角,露出了讲题以来的第一个除平静以外的表情——那是个带着点讽刺意味的微笑。
“更何况,你自己连累叶千盈给你操当妈的心,我也没义务做你后爹啊。”
牧磐:“!!!”
牧磐气得火冒三丈,七窍生烟。
偏偏这时候叶千盈驾驶着轮椅原路返回,让牧磐心里有火都没有地方撒。
他怒哼哼地问叶千盈:“我忍不了这家伙了,怎么办。”
叶千盈露出了一个思考中的表情:“那……要不然等你考到年级中游,我就不盯着你补课了?”
牧磐顿时一拍即合:“一言为定!”
他从窦信然手里抢回那张卷子,露出了一个了十足欠揍的神色:“不用你给讲了,我自己思考!”
眼看着牧磐一甩头回到自己座位上,就这么干劲满满地和卷子死磕上了,叶千盈不由得感叹道:“厉害,你和他说什么了?”
窦信然微微一笑:“承情,还要谢谢你制造的机会——我和他说,现在谈恋爱是有点早。”
“啊哈?”叶千盈向窦信然投去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窦信然失笑:“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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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生时代,大家多半都有一个共同的体悟。
当一个考试注定要到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它来得特别快。
“我们不是刚刚才考过联考吗?”詹露露花容失色,连手里捧着的白桃果冻都尝不出甜了:“为什么还有半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啊!”
连登听说这个消息如遭雷劈,立刻扑到后排黑板那里去翻看班里的挂历:“天啊,你竟然没有骗我,真的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深骥的暑假放得比其他学校还要早一些,从七月二三号就开始放假。
世上没有两全其美之事,所以相应的,深骥的期末考试时间,也比其他学校要提前的多。
叶千盈看着这两个小伙伴,叹着气给他们算了一笔账。